双手撑着扶手起身,缓了片刻,方才提脚去到门前,撩起帘子就要出去。周公公忙拿了披风跟上去,一路小碎步,在皇上出养心殿时,将披风给他披上。
“天凉,陛下圣体不可受了风寒。”周公公说着便快速将披风的系带系好。
皇上站在走廊上,看着夜色下的皇宫。冷风吹拂,双眸不觉间泛红。
他轻轻拨动手中佛珠,苦笑着往东走,周公公正要带着几个小太监一并跟上去,却听皇上突然开口:“除了周慈言,其他人不准跟着。”
周公公忙跟上去。
走到走廊尽头,二人才停下脚步,可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冷风吹的周公公双腿发僵,他才忍不住开口:“陛下,天凉,还是回去吧。”
可皇上却忽地叹出一口气,转动佛珠的手也突然停住。
“你自幼便跟在朕身侧,也算看着朕走到今日,看着大祁……走到了今日。”皇上双眸缓缓扫过几处殿宇,转而又往养心殿走去。
周公公跟在他身后,忙恭维道:“大祁能有今日的太平盛世,全然是陛下宵衣旰食换来的。”
“太平盛世?”皇上不由得轻笑一声,似是觉得嘲讽。
走到养心殿门前,两个小太监将帘子撩起。跨进去的瞬间,周公公忙上前为其解开披风。
“大祁近三十年,少有安稳日子。西境不打仗,便是北境打仗,何来的太平盛世?”
披风取下,他阔步去到案几前,手中佛珠放下,再次落座拿起奏折。
可却这奏折却越看脸色越难看。
等放下奏折,转而又在一堆奏折中翻找。直到找出另一本,匆匆翻看了遍,脸色更是不妙。
仿佛如临大敌。
周公公将披风放好,见其脸色不对,忙走上前去,“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砰!”
手中奏折扔到案几上,惊得周公公登时屏住气息,不敢出声。
“霍大将军来报,朔北天子病重,不出三月,新帝登基。到时以朔北的惯例,只怕会举兵来犯。如今朔北与大雩朝暗中来往,只怕是要联手。”
皇上攥紧了拳头,半阖着眼看向拳头下的奏折。
“西境崔大将军也来了奏折,说大雩朝虎视眈眈,怕是来年要有一仗。”
北境与西境一同打仗,只怕大祁难以抵挡。
可更要命的是如今太子一事都尚且不曾解决,若是来年西境与北境再一同打仗,到时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若想废了太子,却又没那么容易!
若非逼不得已,他堂堂大祁皇帝,又怎会连用毒这等下作的法子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