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炷香已经燃尽,她从矮榻起身,脚步因久坐而略显涩滞,缓缓走向盏盏烛火明暗处。
这一局,她赢了。
不止棋局,李家因身入绝境而焦灼难安,而她作为明面上的赢家,却没有多么轻松喜悦。
李氏贵妃企图加害中宫,即便并非致使母后薨逝的直接凶手,不臣之心却难以狡辩。
现在证据在手,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经过今日之事,也让她直观看到了李家在朝势力之壮大,就算方才她使计瓦解,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彻底铲除异己肃清其党羽,还要费一番功夫。
面前是故太后宁檀的灵位,朱缨仰头凝望。
母后,李贵妃想要对你不利,只是为了争宠吗?
大魏建国以来男女地位渐等,按照祖制,不论皇帝是男还是女,其正室中宫皆有参政辅佐之权,可与天子一同临朝,至于其他妃嫔侍君则没有这样的权力。
后宫争斗往往夹杂着前朝利益,像宁家和李家这样门第出来的子嗣自小耳濡目染,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
李氏固然跋扈,却并不是没有脑子,为小小情爱做出谋害皇后之事,朱缨不信如此简单。
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她不得而知。
据那些宫中老人的话,母后与李贵妃从前明明还算交好。
炭盆燃烧需要透风,宫人就在殿角槛窗开了个角,裹挟着风雪,不时飘进零星半点。
朱缨立在窗前,任由冷意袭遍全身。
谢韫从宫外归来,见她站在风口不动,脚步放轻到她身侧提醒:“这里风大,进内殿去吧。”
她摇摇头,依旧远望着窗外一片雪白,低声道:“我不冷。”
他没说什么,让宫人拿了件薄披风来。
她躲了躲,依旧坚持:“我真的不冷。”
她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不耐,谢韫动作一顿,没有强求。
从他的沉默里,朱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中情绪不佳,再开口时软化许多:“殿里炭火烧得太旺,让我吹吹风吧。”
谢韫只有点点头,对她说了方才得知的事:“东大营的梁镇均主动前来上交了帅印和虎符,理由是年事已高不堪大任,欲要上疏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