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雪天寒凉,陛下若感到疲乏, 不如早些回去, 以免受凉染上风寒。”宁深关切道。
作为嫡亲的表兄, 宁深则没有皎皎那样的顾虑。他不知阿缨和谢韫那晚发生了何事, 只担心她心思郁结不能释怀。
前有姑母薨逝真相大白, 她若被击垮, 整个大魏就没了主心骨。
朱缨默然摇了摇头。
她不愿留在室内。里面太闷太热,让她的心也跟着捂上一层厚厚的棉, 就要不能跳动。只有身处寒冷中, 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在呼吸, 血液还在哗哗流动。
“我问过母亲, 前事久远,她虽不能一一谙熟于心, 却能回忆起个大致。”宁深斟酌着开口。
为了巩固势力、保持血统,皇室与显赫世家常结秦晋之好。先帝朱景与李家嫡长女士节就曾有过婚约,然而双方并无任何男女情意, 只是由着父母之命定下的联姻之语,后来两方都心有所属, 强求无益,这桩婚事也就体面地散去了。
故太后宁檀少年时入了军营,在魏都的好友不多,李士节就算一个。当时看来,区区一桩没有感情的旧日婚约并没有影响这份友情,反而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真挚和亲密。
朱景登基后,宁檀入主中宫,李士节则嫁与许家,与夫婿一起成为了帝后的左膀右臂。
逝者已矣,无人知晓个中细节,宁深无法查清什么,只能通过老一辈人的记忆和描述,尽力帮朱缨走出心结。
“李士节死后,许瞻至今没有续弦,家中也只有许敬川这一个嫡子,想必夫妻间是感情深厚的,先帝待姑母如何自也不必说。她们都是豁达通透的人,各自成家幸福,怎会像李士荣说的那样为情反目。”
宁深宽慰:“陛下英明,岂会不懂此道理,就知那事发生的可能性极小。”
朱缨静静听着。她当然明白,只是事关生母声誉,她不得真相,那点愁思就顽固地笼罩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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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许家,那天散朝后,许瞻曾来求见她。
对于该如何处置李氏部分亲眷,尤其是许敬川,朱缨本就已经看在其父的面子上法外开恩,不曾令其刺字发配,流放岭南。
他闲散纨绔,但终有一日要继承许氏,到了那时,皇室怎能安然入睡。
况且,就许瞻本人来说,即便多年为避嫌与李家甚为疏远,但李士节始终是他的妻子,膝下有共同孕育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