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会温和地摇摇头,由着宋闵胡闹。但宋闵好像有些失望,他往往会更加闹腾,惹得全家人都围着宋矜一起笑闹起来。
但上次在牢狱中见到的宋闵,浑身伤痕累累。
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儿,蜷缩在湿烂的稻草中,有气无力地做恐惧的梦。
宋矜笔尖一颤,墨汁晕透了纸背。
她仰起脸,看枝头绿叶萌发的细柳,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贪求得太多了些。既不肯被污蔑,又舍不得阿弟身上的风险。
蔡嬷嬷推门进来,端着枇杷水。
宋矜正要说话,就见蔡嬷嬷手中的枇杷水早泼了大半,将她衣襟都浇湿了。
她连忙起身,接过水碗。
“娘子,二太太塞进来的东西。”蔡嬷嬷松开手,手心攥着个被血浸透的平安符,直愣愣看着宋矜。
宋矜吓得脸色惨白。
这平安符,是她亲手给宋闵求的,他一向藏在衣裳里戴着,十分宝贝。
“她们说了什么?”
难道是何镂知道了,她给了谢敛翻案的证据?还是说,为她父亲游街的流民,牵连了她阿弟,导致事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没机会说。”蔡嬷嬷摇摇头,“只来得及悄悄塞给我,奴婢本来不想收,但……”
宋矜就打开平安符,果然翻出一小张信纸来,上头是二叔的笔迹。
她一目十行看完,脸色渐渐阴沉。
“娘子?”蔡嬷嬷有些焦急。
宋矜脑子也有些乱,不知道如何回答。信上的意思是,那些受过恩惠的百姓为阿爹伸冤,却被谢敛以造反为罪名,下狱杀头的数不尽数。
如今已经有人说,要将宋家以谋逆罪诛杀九族!
二叔一家,已经被抄了家。
这纸上也是血迹斑斑,不知道是她阿弟的血,还是二叔一家的血。宋矜匆匆看完,就着烛火烧掉,才简要和蔡嬷嬷解释了一句。
这张信真假不知,但谢敛镇压流民的罪名却对上了。
毕竟这罪名也藏不了。
恐怕极有可能,这罪名当真成了谋逆。
“只能探一探真假了。”宋矜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如今谁也信不过,阿嬷,等会我约见何大人,你万万不要让阿娘出来。”
交代完毕,宋矜坐在原地。
她摩挲袖里谢敛还给她的玉佩,缓缓生出一股难言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