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读书人,有些是三教九流,更多的是寻常看热闹的百姓。这些人挤在巡逻的官兵中,显得十分吵嚷,却又固执挤进雨里。
宋矜本想要叫马车的。
但天色未明,马车本来就少。拥堵的汴京城,头一次在天黑之前,拥堵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叫到了也穿不过去。
不得已,她只能提着灯笼,一步一步朝着北镇抚司走去。
何镂靠在衙门外,似有些愉悦。
衙门口大片泥泞,有脚步痕、马蹄痕、车辙痕、还有铁链拖拽痕迹。
折腾完的狱卒们坐在檐下打瞌睡,屋内灯火通明,屋外一片懒散,处处都说明着刚刚热闹过了。
宋矜只看了一眼,心口便慌了起来。下雨时难辨天色,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来迟了。谢敛应当是已经被押走了,再从这里赶过去,恐怕未必能追上……
她转身便走。
身后的目光却钉在她背上,令她如芒在背。
不过片刻,身后人的脚步溅起水声,轻而易举走到身侧来。
冰冷沉重的刀鞘,直直拦在她脖颈前。带着血腥与潮冷,扑面而来时,令宋矜眼睫微颤,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沅娘。”
“一夜未睡,如此疲惫狼狈的模样,是为了谢敛?”
对方脸上带着笑,刻薄又讽刺。
宋矜握紧了灯笼,周身被冷意笼罩,只说:“何大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晚些时候再与你叙旧。”
何镂轻笑,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然后往下看她衣襟。
饶是隔着帷帽,宋矜都觉得这目光露骨得恶心。
她不着痕迹退了一步。
“忙得连簪子都没工夫找啊。”何镂微讽。
宋矜皱眉,难道她的簪子又被狱卒捡到,被何镂夺走了么?一想到这样,她就觉得不舒服,于是说道:“若是大人又捡到了,劳烦还我。”
何镂不说话,阴沉沉看她。
见他不还,宋矜也没心思计较,她急着追上谢敛。
若是谢敛出了城,恐怕即刻便有人要对他下手了。
再者,婚约未能由何镂公布,便是她自称未婚妻,想要以家眷的身份陪同……恐怕也要浪费不少时间与口舌。
“下次闲了,民女会专程来拜见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