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睡得不安稳,时不时会动一下,仿佛想要依靠稳了才好。
不多时,侧脸便贴在他肩头。
雨后的风带着凉意,钻入衣缝。
风吹一阵,她的眼睫便轻颤一下,蝶翼般脆弱。谢敛将肩头都斗篷解开,搭在她肩头,女郎却无意识地攀上来,搭在他脖颈处咕哝,“渴……阿嬷,渴。”
女郎脸颊被挤出一点软肉,浓睫乌黑纤长。
她说梦话时的模样,有些稚拙。
她若醒着,必然不会如此。
谢敛想着,动作便更小心了些。路上买的茶水还在,想是怕他还会渴,他忍痛弯腰倒了半碗,端起来凑到女郎唇边。
但还未送上前,铁链细碎的叮当声就吵醒了她。
刚刚睡醒时,她眼底还透着点茫然,和出于本能的浓烈恐惧。
谢敛下意识收回手。
他不动声色,说道:“我听见你说梦话,渴了。”
女郎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才分辨出他是谁,险些要脱口而出的惊呼都压抑住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点头,有些局促,“我……是有点。”
谢敛仍旧端着水。
等她自己伸手来接,他才收回手。
她小口小口喝水。
过了一会儿,谢敛听不见她的喝水声。侧过脸,却见她只是端着碗,眼泪顺着下颌一滴一滴落入碗里,她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哭得比谁都平静,又比谁都伤心。
谢敛想做些什么,却又仿佛做什么都不好。
踟蹰之间。
女郎朝他看过来,细声细气地说道:“谢大人,那么多人……你非就是不理我,怎么都不肯理我。”
她带着抱怨,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娇气。
谢敛想,他并未不理她,只是不想她在可以抽身的时候与他扯上干系。
但他说不出口。
“抱歉。”
女郎听见这两个字,眼泪又簌簌落下来。谢敛一时分不清她是脆弱,还是如他方才所见的坚强,但他实在不忍见她哭泣。
他顾不上沉重的镣铐,抬起手替她擦泪。
但手刚刚抬起,她就忽地将脸搭在膝盖上,掩面小声小声地啜泣起来。谢敛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或许只是需要发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