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 又有些自悔失言。
正要揭过这句话,青年却只瞥她一眼,语调一如既往地冷清, “没有。”
因为他这句话,宋矜心口发闷。
眼前的青纱帐子影影绰绰, 令她看不清谢敛的神情。她几乎要掀开来,举烛逼问到他面上, 却又无法问出口来。
“我呢?”她闷声。
谢敛端坐在床侧, 仍端着碗枇杷露, 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向来锋锐冷冽的眉眼低垂, 便有几分温润之意。但此时此刻,无声瞧了她片刻, 古潭般冷清幽深的眸底毫无波澜,伸手拨开了那道纱帐。
宋矜陡然间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想也不想,仓促拽住了谢敛的衣袖,转而追问:“那田二郎呢?他若离了你回京,恐怕即刻就被显贵下手了。”
谢敛不做声,只道:“沅娘,松手。”
宋矜仰脸,摇头:“我不。”
他弯下腰,一寸一寸抽出衣袖。
斑驳灯影照在他侧脸,一侧眉眼透出玉般温润光泽,一侧便如坚冰般阴郁冷冽。宋矜一时间觉得,他与往日有些不一样,至少是……
有些不好说话的。
“明日,名医蔡振会来为你诊治。”谢敛只道。
她方才对他说的话,就被他这么轻易、且说一不二地避开了。
宋矜不是强势的人。
若是往日,她是绝对不会问到这个地步的。
“谢含之。”她仰身撩起纱帐,几乎贴到他眉眼间去,屏息追问,“你就全然不在意我吗?我一路到江陵,你猜我为的什么?”
烛火越烧越黯,纱影沉沉。
眼前谢敛眼睫低垂,眸底如回渊,瞧不出一丝别样的波澜。
宋矜觉得委屈,抿唇盯着他。
终于,谢敛掀起眼帘看她,语气平静而轻,“老师和向文会帮你父兄洗清冤屈。若我活着回京都,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你做得已经够了。”
他觉得,她只是因为为了父兄才保他的。
她难道不知道别的法子吗?
因为气恼,宋矜竟然反驳不出来。
她自顾自沉默。
谢敛看着发愣的少女。
他知道宋矜下嫁的缘由,是为了父兄背负的冤情,他哪怕是舍了性命也会帮她达成所愿。
她本来就病弱,却为了他鼓起勇气,迎着那么多凶悍恶意的人站出来,忍着胆怯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