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地广人稀,从前不至于连田地都种不上。
但土地太贫瘠了,种不出粮食。
十几年前一个荒年。
为了活下去,不少人家卖了田地换口粮,导致一大片耕地落入士绅手中。
不难想,没了赖以为生的土地。
就只能落草为寇。
宋矜心中叹息。
她正要收回把脉的手,眼角余光落在妇人的衣裳上。
这布料和宋矜往日见过的,都不太一样。不过京都和岭南风俗本就不一样,宋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低头翻找药丸。
她往日也没看过岭南的记载。
但那布料很软和。
虽然不及绫罗色泽精美、纹样工巧,比起时人常穿的麻、葛,却极其柔软服帖,应当也是植物织物。毕竟寻常百姓穿不起桑蚕织物,只能穿粗糙发硬,却不好御寒的麻布葛布。
宋矜心中很感兴趣,甚至起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令她迫不及待,和谢敛分享。
这些布料,若是传到别的地方。
未必会得到贵族的青睐,但植物织物价格远低于丝织物,平民应当会十分受用。
此时也不早了。
收摊完毕,宋矜连饭食都顾不上吃,起身去找谢敛。
但屋内和库房内都不见谢敛,只有章向文还在翻阅案卷。瞧见是她,似乎有些意外,打量了她一会儿又笑着问:“世妹胆子大了不少。”
宋矜有些失望。
“总要做些什么。”她不好意思巴巴问章向文,否则倒像是她离不开谢敛似的,但又实在失落,“我有事情想问谢先生。”
“他出去了。”章向文放下笔,一如既往地眉眼含笑,好脾气地提醒她,“我和含之是同窗,同一年的进士,想也不差他太远。”
其实这话,他是很谦虚了。
章向文是京都出了名的才子,之所以年纪大几岁登第,也是为了稳妥。
宋矜陡然间有些窘迫。
她僵立一会,将刚刚看到的、想到的,和章向文说了。
章向文沉吟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他收起案卷,眼底兴味盎然,径直大步朝外走,“确实是问错人了,含之读书极其广博,问他倒还真说不准知道。不过……世妹确实是聪明人,一下就想到点子上了,我们且去问问。”
“好。”宋矜只好道。
章向文回头催她,“快些,天色还早……说不准还能去看看,是什么植本织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