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以为,宋娘子会问自己为什么不怕。但眼前的女郎只瞧他一眼,漂亮的眸子里光华隐隐,只温声道:“跟紧我。”
在他还在发愣的当口,宋娘子已经进去了。
陈生连忙抬腿跟上,走入驿站。
驿站老旧,荒废多年。
坐在里间的官兵趾高气昂,一面吃酒,一面对着地面指指点点,“还不快些出去买毯子,将地面都铺上!”
“官爷。”驿差不敢得罪人,耷拉着肩膀,小声地哀求,“地毯不便宜,银钱小的一时间也拿不出来……”
为首的官兵睨他一眼。
冷哼了声,丢出块银锭子,呵斥道:“还不都出去,将毯子买来!”
驿差接过银子,却仍苦着张脸。
也不知道这位何大人有什么癖好,非要下榻的地方铺满地毯,否则便无法安歇。
即便是不缺银子,这么大的地方得买多大的地毯?
他一个人跑遍了整条街,就算是买到了足够大的地毯,一个人也没法搬回来。
思来想去,只能自己先去买好。等回头再折回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让所有驿差帮忙,一起搬回来铺好。
驿站内闹哄哄、乱纷纷。
宋矜甫一进去,便引得众人朝她看过来。
“宋娘子。”何镂坐在里间吃茶,高高在上地冷嗤了声,“来得倒是快,只是案子未定,不能探亲。”
陈生一颗心陡然吊起来。
见不到谢先生,怎么确保谢先生的安危?
“律法里,似乎没有这条。”宋矜只说。
何镂瞧着她,意味不明一笑。
他将茶水推到宋矜面前,说道:“许久不见,宋娘子还是这般熟读律法,叫何某佩服。”
这话毫不遮掩嘲讽,令陈生都有些愠怒。
然而他身前的女郎面色如常,她没有接那杯水,只淡淡瞥他一眼。
陈生被这一眼看得陡然紧张起来。
他四顾周围,骤然听见远处的响动,不由留意过去。
本该分散在四处的驿差们不知道为什么,聚在门口,闹哄哄地朝外走去。为首的驿差仿佛是求人,好声好气地说道:“所有人都帮我这回,晚些请你们吃酒,一起出去将毯子拿回来……”
所有驿差都出去拿东西?
那驿站内看守谢先生的,不就只剩下何大人的人?岂不是想做什么都行。
陈生骤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