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坐在灯下, 浓睫低垂。
略安静了会儿,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和地契。
“当日你走得急,我没来得及将东西给你。”谢敛微微仰起面, 视线落在宋矜肩头,语调温和,“若是日后有难处, 也来找我。”
宋矜一愣。
他深夜前来,就是为了给她这些?
她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只觉得谢敛未免待她太好了些。
分明她提出和离, 就是为了与他划清界限。
“不必。”宋矜没有接过,她知道谢敛不收受贿赂, 这些银钱恐怕是他的全部的家产了,“我不缺钱, 若真遇到了难事, 自然也会去找你。”
谢敛没有说话。
他将东西搁在桌案上, 起身往外去了。
宋矜连忙拿起来去追, 对方走得有些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竟然觉得谢敛身形有些踉跄。
远处的田二郎连忙冒出来,扶住谢敛。
谢敛撩起衣摆上马车,回头看她一眼,“回去。”
夜风吹得他衣袂微扬,苍白面容不见血色,尤为孤清。谢敛收回了目光,很快进了马车,田二郎赶车离去。
宋矜下意识低头看手里的银票和地契。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不过,有了这些银钱,去找父亲生前接触过的人调查便容易多了。宋矜收回心神,将东西装好,又将这事告知了母亲。
接下来几日,她便奔走在京中各处坊市。
联络当年在父亲手下做事或是有来往的工匠、小吏、商人。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传到八百里加急传到京都。一经传开,便入水溅油锅,朝野上下一片愤怒。
狄人诈降,坑杀了边关十万大军。
归咎其原因,都是因为镇守河东的节度使被密诏入京,惨遭斩杀。没有了这裴农和十万大军,狄人趁机长驱直入,攻入京都都未必不可能!
傅府。
首辅傅也平已经病了许久。
听到从河东传来的消息,呛咳着从病榻上坐起身,命侍女为自己更衣,要即刻进宫去见陛下。
其余人早已守在傅府外,一见傅也平出来,连忙一道前往皇宫去。
春三月的汴京城,本该是极其热闹的。
但百姓们听闻了河东传回的消息,皆面色哀戚,甚至有人当街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