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风川崖边,碎石子不住下落,寒风吹枯草。
宫远徵双目腥红,眼底翻涌着怒火,子母刀的刀尖落在我的胸口外两寸,“你是无锋的人?”
他一步步上前,阴鸷目光渗着寒意,如若不是眼尾还残存着清晰的泪痕,我甚至无法认出眼前全然陌生的宫远徵。
“娘亲一直待你如己出,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只能慢慢后退,直至脚后出现万丈深渊,“不是我,阿徵,我没有杀害瑜夫人和老宫主!”
他唇边忽而带上讥诮的笑意,惨绝的面容叫人觉得阴恻,“你心里的人……”
李云祉和我在商宫的对话回荡在他耳边,“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弟弟,除了阿祉,别无他人。”
一种说不出的酸痛从心口蔓延而上,宫远徵浑身透着一种偏执的病态,眼眸渐渐浑浊不清。
“戏耍哄骗我,可有过一丝不忍和心疼?”
被背叛的无力感将他裹挟,宫远徵唇边的笑意慢慢凝结,眼神里染上破碎的泪光。
我蹙眉不知他为何口出此言,可刀尖已抵上胸口,身后退无可退。
我抬手抓住子母刀,血流顷刻顺着指尖涌出,“我从来没有骗过你,阿徵。”
他宛如听到什么笑话,上翘的眼尾发红,“我可以把命给你的,为什么伤害我的双亲啊?”
那比将他千刀万剐还令他痛苦百倍。
他紧紧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脑海中疯狂叫嚣的杀戮令他持刀的手止不住地发颤,往昔的回忆克制着他将刀尖抵进我心口。
血滴一直在下落,映在宫远徵模糊的视线中,他的理智全然崩塌。
刀掉在地上的同时,我的胸口重重落下一掌,那一刹那,我全然无法相信,他竟真的要杀了我。
眼前的水汽氤氲上来,我坠下悬崖,下意识伸出的手也落空了,什么也没有抓住。
同时落空的还有眼尾迢迢下坠的眼泪。
“阿徵!”
我从梦魇中惊醒时泪水划过脸庞,耳边的风声好似还未停止。
难怪三年后再见他,我握住刀刃时眼睛蓦地发酸。
窗外冷雨淅淅沥沥,水汽从尚未完全合上的窗口扑进来,凉意通沁。
原本趴在榻边双目失神的晚樱,听到我的喊声,眼眶陡然酸涩,她向门口喊道,“莫山先生,二小姐醒了!”
“二小姐……”她指尖在隐隐发颤,抬起手却不敢触碰满身伤痕的我。
长发垂落肩头,我面色冷白,浑身的痛感后知后觉。
我强撑着手臂,侧起身子,拉住晚樱的袖口说道,“徵公子……”
喉间的胀痛令我几乎无法发声,我盯着她红肿的眼睛,眼泪簌簌下落。
晚樱知晓我要说什么,她低下头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
“快说……”我抓紧她的手勉强坐起身,莫山先生急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侍女。
他见我肩头的伤口渗出血不由得变了脸色,“风长老,你快躺好。”
“徵……公子呢?”我艰涩开口,眼里的急切令莫山先生不忍开口。
晚樱跪下身,声音里压抑着哭腔,“徵公子已在安澜河找到,但恐怕……”
我掀开被子,晚樱抓住我的手臂阻止我出去,“二小姐,您别去了……”
莫山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老朽无能,但徵公子恐怕真的回天无力。”
他见我下榻,也跪下了身,“您不能去,风长老,你自身气血虚弱,现在不能以血相救,会危及性命的。”
我蹙眉看向莫山先生,只见他的余光瞥向门外,回眸时悄悄向我点了点头。
我一怔,当即会意,“医馆还有一朵出云重莲,我用血滋养过的,此时应可用作药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