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气息萦绕在耳旁,我细致地替他系上抹额,又抬手理了理他鬓边的碎发。
宫远徵起身前吻了吻我额头,又在唇边轻啄了一口,这才放开了手。
“我真的走了。”他走到殿门口,偏头满脸眷恋地望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话,又似乎只是想安抚我的失落。
如果我知道这原是多年内唯一拥抱,我一定不顾心底的羞意,紧紧地抱住他,再听一次他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
如果宫远徵知道,他一定会温柔地揽住我,嵌进怀里,不让那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落了空。
但这都是后话。
我并没有如愿像宫远徵说的那般多睡上几个时辰,一清早常管事便来了徵宫,也不说明何事,只说长老院急诏,令我速速前往议事厅。
旧尘山谷的浓雾一连数日,消散不开,水汽颇为黏腻,扰得人莫名心烦。
宫远徵的郁川膏效用极佳,待我走出徵宫时颈间的淤青已淡了大半,不细看根本不易察觉。
我身着妃色羽衣大袖罗裙,彤红纱织腰带随风飘动,长发挽起,凝脂玉簪点缀,步伐不紧不慢地向长老院走去。
路上便将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细想了一番,自决定斩杀点竹,生死早已难逃宿命,唯独不舍宫远徵,心里愿他不思旧情,斩断纠葛,却又怕他相忘江湖,再无因果。
山间流水潺潺,心里的失落随着雨雾慢慢氤氲进眼睛里,身后的晚樱见我抬手拭了拭眼尾,轻声问道,“二小姐,您身体不适吗?要不要传医官?”
“无碍。”我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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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踏进长老院,冷风拂起发尾,山谷里压抑的寒雨不时飘进廊下,月长老、花公子、雪公子和雪重子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至廊檐拐角处。
月长老满眸焦急,言之切切道,“少主寻来了两名之前在徵宫服侍的下人,听说在老宫主和瑜夫人遇害后逃了出去,他们昨儿夜里便进了宫门,雪长老和花长老得知后派红玉侍卫把守,不允任何人靠近。”
花公子向四周望了望,生怕被人偷听了去,“我派人打听了一圈,一点消息都未传出,感觉是冲你来的,姐!”
“肯定没好事,来者不善!走,跟我们回后山。”雪重子眉眼间流露出担忧,他顿了顿说道。
月长老见雪重子拽住我的手臂就要走,连忙阻拦,“不可,长老议事不能缺席。”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议事不议事,谁也别想伤害我姐!”花公子拉开月长老,说着就要和雪重子一起带我走。
“你不怕你爹把你打成猪头吗?过年放在桌上的那种!”月长老瞪了一眼花公子,心下也有些慌神。
他又抬手指了指雪公子和雪重子,“还有你们俩,回去要怎么跟雪长老交代,后山是比前山大,但侍卫如此之多,守卫森严,我们就算把冷商带回后山,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花公子挡在我身前,不肯放我走,“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去议事厅吗?”
月长老愁眉不展,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我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缓缓启唇道,“我能拜托你们件事吗?”
急得打转儿的雪公子眸光一亮,“我就说她知道!”他没好气地剜了我一眼,心里既庆幸我知晓此事,又担忧我像之前那般不顾自己的性命。
雪重子并未放开我的手,眼底染上些许愠色,“你又想做什么?若还是不顾性命保全宫门,那就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