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廊檐下灯火通明,熏香香炉的烟雾弥漫进夜色里。
院中幽昙的花苞慢慢翘起,洁白如雪的花瓣绽放,却未引来一人驻足。
宫尚角在殿外来回踱步,心急如焚,上官浅抬手拦住一位跑出正殿的医官,急切问道,“怎么样了?”
那医官只垂下头,紧抿着唇,颤颤巍巍地不敢作答。
“通传所有医官,必须救活!否则提头来见!”
他忙跪下身,慌张叩首,“是……是,执刃。”
上官浅收回视线,手心已微微出汗,她将几缕落下的发丝别至耳后,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道,“我来照顾。”
侍女取来面衣,她刚要拿过,宫尚角走过来吩咐道,“再去取一件来。”
“我陪你一起。”
候在殿外的医官见宫尚角也要进殿,连忙开口阻拦,“执刃不可!圣疮十分凶险,一旦染上恐有性命之忧。”
上官浅拿过面衣后屏退侍女,见宫尚角瞥开目光,微微勾唇道,“公子现在是执刃,手握宫门安危,不可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
她垂下眼睫,释然笑道,“我大仇得报,已了无牵挂。”
一瞬间,酸涩从心底涌上来,宫尚角长长叹了口气,眼里染上些许疼惜,“你是角宫夫人,角宫是你的家,怎可说自己了无牵挂?”
再抬头时,她眼底浮现水色,“公子放心,我定护好自己,安然无恙地回家。”
萤火明灭,蝉虫悠扬。
这是无锋杀入宫门后他们为数不多的对话。
伴随徵宫大门被推开,我快步迈入院中,连夜赶路,发髻微微散落些许碎发。
夜色深重,四目相对时上官浅与我同时落下泪来。
“对不起,我们没照顾好他。”宫尚角声音发紧,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
我全身紧绷,蓦地听不到任何声响,耳边只剩空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苗疆盛夏,雨后愈发闷热,黏腻的空气催得人心烦意乱。
苍栩一路轻功赶至卓家医馆,气喘吁吁地跑到药房外,阿绮正懒散地坐在台阶上打瞌睡。
“师父呢?”
阿绮一惊,险些摔在地上,清醒后抬眸狠狠瞪了苍栩一眼。
“问你话呢!”苍栩火急火燎地说道。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偏头向身后努努嘴,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制药呢,自那姑娘走后一连半月不曾出门了,也不知道做的什么灵丹妙药……”
苍栩顾不得听她说完,快步走上台阶,抬手就要推门,阿绮见状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你疯啦!阿远吩咐过谁都不见!”
“我有急事。”说着已拍了拍门扉,趴在门边大喊道,“师父,快开门,我有要事!”
阿绮惊得变了脸色,宫远徵制药时从不允任何人打扰。
她拉开苍栩,挡在门前,“别吵!你不怕阿远生气啊?”
“我真的有急事,师父必须马上知道。”他说着就要推开阿绮,接着拍门。
“你今日是怎么了?忘了阿远的规矩了吗?”阿绮一急,推了他一把,苍栩后退几步,险些摔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