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落,晚樱带阿沅迈上台阶,他刚走出两步,又忽而回头抓紧我的衣裙,泪珠从苍白的小脸滚落,“他们又要欺负你,娘亲,阿沅不走……”
“爹爹说话……说话不作数,他……答应我……要护你的……”他抖着肩膀啜泣,满目委屈,怎么也不肯放手。
叔父见我想让阿沅离开,立即指使手边的侍卫围住徵宫大门,“前些日子,我们旁系的院子中多人染了圣疮,我女儿本生得花容月貌,现在因留疤都无法出门了!”
他厉声指着阿沅,“就是那小孽种!散播圣疮的不祥之人,又不归我徵宫的谱系,凭何赖在这里不走!”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说着就要吩咐下人过来夺阿沅,一拥而上的侍卫推倒了多名侍女,晚樱蹲下身捂住阿沅的耳朵,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我看谁敢?”斩杀点竹后这是我第一次在宫门中抬刀。
寒风拂起鬓边的碎发,凌厉双眸起了杀气,“叔父,你好像忘了,我除了是徵宫的冷夫人,我还是风宫长老。”
“不敬长老之名,你担待得起吗?”
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嗫嚅道,“我是徵宫位分最高之人,执刃都要尊我一声叔父,你难不成还想斩杀长辈?”
“宫冷商,你这种冷血之人怎么配做徵宫夫人和长老的?”
我心里翻涌着怒火,冷笑一声,“我连我爹宫流商都没放过,我还怕多杀你一个?”
那叔父闻此,脚下不禁后退半步,眼底滑过一抹惧意,“你……你……简直无法无天!”
我视线扫过周围的侍卫,他们皆胆怯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再上前。
淡墨的天色下飞雪纷至沓来,我提刀迈步上前,脚下破碎的薄雪生出寒意,“叔父难道不知我的令牌可以先斩后奏吗?”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嘴唇哆嗦,眼神恍惚,“你……”
余光从晚樱怀里的阿沅身上瞥过,急忙说道,“你要当着孩子的面大开杀戒吗?”
脚步止了,我握紧冷月刀,上翘的眼尾发红,我确实不想让阿沅见到这一幕,可他怎么也不愿走。
叔父见我稍有分神,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一名侍卫突然从他身后迈出,一阵凉风袭来,刀尖直抵我心口。
冷月刀翻转,身子往旁边一侧,嘶嘶火光在漫天大雪中迸现。
下意识上前的玄冥被一名侍卫的剑锋拦住,他当胸一脚,狠狠踢向来人。
晚樱惊慌的哭喊声传来,我与玄冥同时回头,两名侍卫正用力拉扯她怀里的阿沅。
冷月刀霎时脱手,冰冷而决绝的刀光撕裂寒风而去,晚樱跪下身,将阿沅死死按在怀里,鲜红的血喷薄在她脸上。
其中一名侍卫浑身一僵,血流顺着捂在脖子上的指尖簌簌下落,眼眸刹那染上暗红,向后栽去。
玄冥几乎出于本能,立刻上前保护阿沅,肃杀剑气逼得另一人连连后退。
那叔父大惊失色,双腿发抖,尖声叫道,“杀人了!”
匕首的冷光闪过眼尾,我的目光穿过风雪落在晚樱怀中那抹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上。
刚要上前,手臂的衣袖晕染开鲜红的血色,担忧阿沅的急切令我双眸吝气上涌。
这一刀似要将我的血肉剜开,带着狠绝之气刺入。
我手腕当即抬起,毫不犹豫地刺穿身后之人,带血的刀尖出现在叔父眼前。
他呼吸一滞,双腿发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