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我的肩,不让我起身,而后坐到身旁,指尖从我腰侧穿过,牢牢攥紧我的指尖,故意岔开话头,“还好,手不凉了。”
我用力抽出手,忍气道,“徵公子莫要逾矩。”
宫远徵修长如玉的指尖搭在我腿上,向上的掌心落了空,勾唇调笑道,“姐姐身后的软榻可发生过不少逾矩之事。”
他偏头寻我染上愠色的眼眸,“姐姐这是要对我始乱终弃?”
“明明是你要迎娶别人,怎么反而怪罪到我身上了?”我拿开他的手,向一旁挪了挪身子。
“谁说我要迎娶别人?”
“那这婚服……”我蓦地反应过来,心口一滞,“这是……”
那日他在角宫喝醉了酒,回来后曾说过,我答应他在事情了结之后让他给我一场婚仪。
宫远徵挑眉点了点头,“所以说姐姐可不可以与雪宫、月宫说说情,哪有新婚夫妻分居的道理?”
“那万花楼的事也是你和尚角哥哥哄骗我的?”我眸色冷下来。
因为担心他受伤,即便痛得钻心刺骨,我也强撑着去了旧尘山谷,没想到竟是一场骗局。
他坐正身子,胸膛起伏不定,面色歉疚不已,“那婚服是我请万家给姐姐做的,我是去旧尘山谷接万家的人来送嫁衣,不是去万花楼。”
婚服是斩杀宫唤羽之前宫远徵就与万家说好的,可现在我全然不记得他了,还亲手撕了婚书,他想我眼下应该不愿接受这场婚仪,遂撒了谎。
“什么选亲,去万花楼抓无锋余孽都不是真的,我只是想让姐姐吃醋,想让姐姐在意我。”他挪动身子坐近些,满目恳切道,“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了想起我,饮下了那解药,我错了。”
想起我被那痛意折磨地晕倒在他面前,宫远徵便愧疚难当,抬手想握住我的手,犹豫半晌后又缩了回去,“你能原谅我吗?姐姐。”
我怔了片刻,整个人瞬间静下来,恍惚又无措,委屈又心酸。
宫远徵见我半晌不语,兀自站起身,心下慌张不已,立刻抬手抓紧我手臂的寝衣,“你去哪儿,姐姐?”
“ 放手。”
他站起身,迈步挡在我面前,“我说过永远不会再放手了。”
“但也绝不会再试探你。”他顿时红了眼睛,“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
宫远徵抽出腰间的短刀,握住我的手腕,塞进我手里,“阿沅的双生蛊已被我解了,姐姐尽管撒气,只有我一人疼。”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忍心伤你?”我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越是想克制,眼泪越是上涌。
他低下头,盯着我攥紧短刀的指尖,眼神中全是自责,“我想你原谅我。”
旧尘山谷的雷声由远及近,静默片刻,雨滴拍打在窗扉上的声响渐渐加重。
雨季来了,浸湿了山间草木,春意阑珊。
“我不要想起你了。”我语气平静,周身冷意也一下浸湿了宫远徵慌乱的眼眸。
他再次迈步拦住了我,顿时觉得心被什么狠狠刺穿,“我真的错了,姐姐。”
宫远徵看着我清冷的神色,彻底慌了心神,伸手从我臂下穿过,环住腰身。
他身子稍稍弯着,下颚抵在我颈窝上,哑着嗓子哀求,“你忘记了过往,我好怕你不要我了。”
“我担心你会爱上萦风,担心你再也不回徵宫,担心我们真的会形同陌路……”
“那你就这么对我?”我眼波颤动,薄唇苍白,“你知不知道那解药有多疼?”
“我承认自己不择手段,对不起,姐姐……”
话音刚落,他浑身一颤,眸光抖动几许,扣在我腰间的指尖慢慢松开。
我试图平复呼吸,可酸涩像是绳索,紧紧勒住咽喉,只剩下破碎的哽咽声。
冰凉的刀尖没入温热的胸膛,后知后觉的痛感让他皱了下鼻子,愣在了原地。
我后退两步,离开怀抱,深深地看着他,“这点痛不及那解药的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