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目光,江北祁懒洋洋抬眸,轻轻挑了下眉。
见状她立刻扭头,看着手里的卷子。
只有弥虞听得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她低下头,咬了咬唇。
……妈的,他怎么这么会钓。
——
晚自习九点半下。
弥虞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走下楼梯,不远不近地跟在江北祁身后。
真有点害怕,不敢离他太近。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走,经过一个转角时,江北祁回头似乎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
夜里很黑,路边的路灯不太亮,她有点怕黑,索性加快了脚步跟在江北祁背后,踩着前面少年的影子走。
最后还是并排走了。
“这么怕我?”江北祁漫不经心地问。
“……”
“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他轻笑。
弥虞瞪他一眼。
江北祁装作没看到。
两人路过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广场,很多中年妇女在里面跳着广场舞,小孩子在周围玩,还有很多卖小吃的。
弥虞看到一个清秀可爱的小男孩走过身边,对方的头发上梳着细细的几根麻花辫,她见了,心中顿时有点新奇。
“这个就是……长生辫吗?”她依凭着自己的猜测问。
江北祁:“嗯。”
编长生辫是津北地区的旧俗,长生辫寓意着长生,希望小孩子能一辈子平安顺遂,福寿绵长。
一般家中疼爱孩子的父母,都会让家里的孩子留长生辫,弥虞自己也扎过,她还看过弥泽西小时候的照片,嘲笑他一个男生扎小辫子好久。
“那,你小时候编过长生辫吗?”她随口一口旁边的江北祁。
“编过。”少年说。
“那后来为什么又剪了呢?”弥虞好奇地问。
一阵漫长的沉默。
之后,少年的声音响起来。
“因为他们死了。”他声音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日暴乱的街角,他被粗暴地推搡在地,被惊慌的人们踩着手跑过,被无数人推倒又撞开,他的长生辫散开了,头发凌乱飞舞,又被不知谁的血液凝固浸透,变成永远打不开的死结。
自那之后的十五天,被从帕特岛半死不活地带出来,送到医院抢救。
重伤治疗后的第十二天,他睁开了眼睛,看见病床前,双眼泛着红血丝的姑姑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俯身在他脑后咔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