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俏皮,带着独有的风格:“你心里藏着事,她心里也藏着事,你们互相不交流,这心事没办法自己消化的,只能堆在那,像一团乱麻。”
“沟通才是最重要的。”
子夏晃了晃手指。
兰守仰起头,呼了一口气,他抬了下嘴角:“谢了。”
“不客气。”
子夏说道:“往好了想想,小姨变成妈,亲人变得更亲了,你该开心才是。”
“你倒是真会说。”兰守无语,他有些好奇,什么人教出了伶牙俐齿的子夏,“那你的父母呢?之前只听你说你是洛北名义上的妹妹,想必你们两家关系也会很好吧?”
子夏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父母如果能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开心吧。”
她看着兰守,表情泰若自然:“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生前他们也从未认识过洛家人,这么多年来,洛北的妈妈美玉阿姨就像亲妈一样照顾着我,他们对我很好,让我接受了落枫城的教育,看我对医学有些天赋特意为我申请的图书馆使用权。”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的父母还在的话,我们两家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兰守愣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对不起……”
“不怪你。”
子夏笑笑:“其实我早就放下了,对于我的父母,我很尊敬他们,他们是在北地医治病人的时候不幸感染,又操劳过度,最后双双去世的。”
“他们啊,工作的时候相当得忘我,可以坐在一个地方连姿势都不换,整整一天,研究古书上的一个案例,饭都想不起来吃,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学着给他们做饭了,好不好吃的暂且不提,起码不会饿死。”
子夏陷入了回忆,眼睛亮亮的,神采奕奕:“我父母是游医,他们喜欢冒险,喜欢去看不同地方的风情人貌,当时遇上了战争,哪里都不安全,他们没有选择待在相对安稳的市区,反而是哪有危险往哪冲,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到了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
子夏微微摇着头:“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两个那么大的人了,有时候还会因为救活了一个病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反而把病人吓了一跳。”
兰守安静地听着,深受触动。
“我父母有一本很厚很厚的笔记,纯手写的,他们说这都是要传承下来的,让我务必带着,哪怕我不学医了,也要传给后代,但是还好,我最终也走了和他们一样的路,算是继承衣钵了。”
子夏看着天,抿了下嘴:“但是后来,他们感染了,那时的北地天寒地冻,我们去的是一个偏僻的村子,村中房屋很少,人也很少,相对的条件也很差,没什么保暖防寒的措施,我父母受了伤寒,半夜都在咳嗽,白天醒来的时候又要抓紧时间给村民看病,这样天天忙碌着耽误了自己的病情,终于在我们决定要离开那个村子的时候,病魔夺取了他们的性命。”
子夏的话语很平静,只是眼圈微微地泛起了红,她缓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在我睡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离开了我,听起来是不是还有些浪漫?”她笑了下,“他们俩真的很爱彼此,连走的时候也要一起走,生怕落下了谁。”
兰守看着她,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寂。
子夏打趣道:“你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你亲身经历过了一样。”
“后来,我处理好了父母的身后事,在村民的帮助下给他们立了碑,用的当地最好的岩块。我有时候在想,他们是不是舍不得这里的人民,才把自己也留在这里的。”
只是他们忘记了自己身边小女儿,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尘世间。
“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洛北,他因为家庭变故,洛家家父为了保护他把他送上了火车,但是那一趟列车早就被人动了手脚,里面安装了炸药,也是洛北命大,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中途临时换了车躲过了一劫,但是那趟列车的终点是北地,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那时的洛北年纪虽小,但是沉默寡言,像是弄丢了一件心爱的宝贝,表情阴郁,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他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自然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围墙,子夏正是被他这种气质吸引,才和他搭上了话。
“洛北说他要回到落枫城,他是洛家的独子,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
子夏想着当时发生的场景:“我一个人,也确实不知道该去哪,他也承诺说要给我最好的学习环境,什么研究室啊,图书馆啊都可以随便用,我当时就心动了,于是就跟他来到了这里,就一直在落枫城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