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凛冽的剑光在浓雾中亮起,便听利刃破开皮肉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一声似人非人的嘶吼声伴着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听着好似裹着棉被的石块落地。
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无比诡异,虽说视野并不太好,但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沈绻倒也不算吃亏,只是重伤未愈,所余功力不过原有的两成,应付这似人非人的东西,确实费劲。
这东西战力虽不算强,但胜在数量多,不过半盏茶功夫,沈绻身上便挂了彩,可那东西却怎么杀也杀不尽,砍死一个便有来一双。
沈绻呼吸急促,体力逐渐不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及时用剑撑了下,稳住了身形,才不至于没壳王八似的摔个狗吃屎。
缓了片刻,沈绻再次提起剑朝着一个朝他飞扑而来的破烂抹布狠狠砍了下去,直接把那东西拦腰折断。
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还有多少隐在浓重的雾里,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非得活活被耗死不可。
他只觉得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明白自己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必须想办法摆脱这些东西才行。
沈绻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象还是如先前一般并未有半点变化,阵主也半点不见有要来跟他聊聊的打算,这芙蓉城就这般大,屋子里又去不得,躲也找不到地方躲,沈绻又是一剑劈飞了朝着他飞扑而来的抹布怪,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拔足狂奔。
由于雾气太过浓重,视野不好,也不知前方状况如何,沈绻并不敢跑得太快,只是身后的怪物还在穷追不舍,甩也甩不掉。
拐了几个弯,跑过几条街后,沈绻借着转弯的空档眼神向后飘去,就见那一坨坨破烂的抹布怪在地上快速滑动,心中一动,便直直朝屋顶跃了上去,站到了屋顶上往下看去,只见那破抹布似的怪物果真停在了原地,朝着他的方向一蹦一跳,最高的也不过蹦得一人多高。
果然,这抹布怪只能在地上行走,并上不来屋顶。
沈绻一口气还没松到底,便觉脑后生风,一个激灵翻身滚了出去,只见他刚刚站过的地方被一道劲风硬生生的削掉了一块,瓦片四处飞散。
若非反应快,如今四处飞散的就该是他的胳膊腿了。
沈绻借势滚到了相连的屋顶上,朝着刚刚站的位置看去,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若非房檐上那处巨大的缺口,还真会让人觉得刚刚不过是一场错觉。
沈绻屏住呼吸,提高警惕,四处望去,确实是不见任何东西。
那罡风再次袭来,沈绻连忙闪身往后退去,提剑格挡发出锵一声脆响,沈绻被往后推去了数丈远,踉跄几步,呕出一口鲜血,险些没能稳住身形,从房檐上滚下去。
还不等他缓过一口气,那道罡风又直直朝他袭来,沈绻只得再次提剑斩去,数招过后,沈绻体力逐渐不支,险些被那罡风削去了半边胳膊,好在险险避过,只贴着皮肤削下来半边袖子。
沈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手脚也开始不受控制,身子沉沉的往下坠,就在他倒下之时,只觉周身被一股凌冽的灵气包裹住,冻得他一个哆嗦,随后便是一阵温暖。
似是嗅到了生人身上那股干净温暖的气息,带着阵阵浅淡的海棠花香,说不出的熟悉。
沈绻下意识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意识也逐渐模糊,在沉入黑暗之前,只记得好似听到了利刃破开皮肉的声响和惨叫哀嚎,以及鼻尖萦绕着的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他直皱眉。
沈绻只觉乏累,做了个冗长可怕的噩梦。
梦里有数不尽的抹布怪,破布下是一团团腐烂的血肉,一个个白胖的蛆虫在其间蠕动,恶臭熏天,叫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些破抹布还一个个的往他身上粘,死死粘着他不放,白白胖胖的蛆虫正一个个往他身上爬行蠕动,湿软黏腻的触感叫他心中一阵恶寒,毛发一根根炸了起来。
他想大声喊叫,可嗓子里就像堵了团棉花似的,怎么也叫不出声来,他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声声的喊着救命。
沈三公子活了这几十年,生平第一次喊出了这个词,可任凭他怎样努力,喉间就是滚不出半个字来。
他奋力挣扎,想甩开身上这一团团恶心人的破抹布。
沈绻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素白的帷帐,缓了好半天才看清床边似乎坐了个人。
有心转过头去看一眼床边坐的人是谁,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动也动不了,就好像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一般,他只是一缕聚居在这具身体上的残魂,沈绻又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但依旧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