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幽蓝色的眸瞳轻轻震动了下,眼眶中蓄满泪水,一颗颗落了下来。
他只觉得好似有莫大的悲伤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四肢,势要将他拖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待他回过神来之时,面颊上早已濡湿一片,他不明所以的抚上脸颊,呆呆看着湿润的指尖。
风徵铃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是神念,是天道予我们的枷锁,要我们悲悯世间,所谓天道不容不过是超脱六界罢了,谁人又能不惧怕这样的存在呢?”
是啊,谁又能不惧怕这样的存在呢。
即超脱六界,便不再束天道所管辖,善恶一念,一瞬便可使六界尽数倾覆,何人不畏,何人不惧。
直到姜灼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风徵铃才将手中的众生铃抛向了祭台中央,众生铃并未碰到祭台中央的人,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之中,小小的铃铛周身散发出一层柔和的光芒,随后便开始围绕着那人一圈又一圈的旋转起来。
不多时,祭台中央的人便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眸瞳是极浅的灰色,里面暗淡无光,好似一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就在此时,狂风乍起,慌乱间,姜灼好似看见祭台中央那个被锁链捆缚的人轻轻动了下,不等他仔细去看,便被炸起的狂风吹的一个踉跄,无法,只得将自己蜷了起来,死死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待狂风停息,姜灼抬起头就发现祭台中央那人现在正站在他眼前,捆缚他的锁链早已消失不见。
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素白长袍,长至脚踝的墨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一张绝艳的脸庞上无甚表情,眼神就那样空洞洞的望着他,不由叫他背脊发寒。
姜灼缓了下才踉跄起身,这时才发现风徵铃就站在他的身后。
姜灼刚想开口说话,就见眼前的人歪了歪脑袋,说到:“倾山烬?众生铃? 你们来寻我作甚?”
他的语气实在太过笃定,姜灼不由心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倾山烬和众生铃。”
苍生卷答到:“我是苍生卷,世间生灵过往,皆由我收录,我当然知道。”
姜灼:“可我们并不在苍生卷上。”
“是啊,不会在苍生卷上出现的,只有倾山烬和众生铃,有什么问题吗?”他态度诚恳,语气中满是理所应当。
姜灼被他噎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时就听风徵铃说到:“苍生卷,我们找你确实有事……”
可还不等风徵铃说是什么事,就见苍生卷摆了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你们为何来寻我了,你们既不能出现在苍生卷上,想必神族定容不下你们,你们来找我是想搏一条生路吗?”
虽是问句,但姜灼却觉得他语气中并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还不等他二人有所反应,苍生卷便又接着说到:“可是我也是超脱六界的产物,神族也不容我,神族知道我在这儿定然也是不会放过我的,若非帝神这些年都将我封印在此,我早便被神族打散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们。”
姜灼还有很多疑惑不曾弄清楚,这时见了苍生卷,心中疑惑更甚,只得开口问到:“你说若非帝神将你封印在此处你早就被神族打散了,那我和铃姐姐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因未曾被你收录过往而被神族发现,这不是不合理吗?”
苍生卷抖了下身上松松垮垮的袍子,坐在了白玉石阶上,才说到:“因为你是在冥界戾气横生之处生出的灵智,沾染了满身的死气,神族自然觉察不出你,而她则是依托于活物而生出灵智,身上染上了妖气,神族自然也察觉不出来,若非神族发现了我在九重天上的本体不曾对你二人有所收录,或许再过个几万年也未必会有人发现你二人超脱六界,但你二人身上有两股气息,这种异样迟早会被神族盯上的。”
说到这,苍生卷顿了一下,才又接着用他那古井无波的语气继续说到:“如今我封印已破,神族的人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还不等姜灼开口,就听风徵铃急切问到:“那我们该怎么办?”
苍生卷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不紧不慢:“没有办法,我和他如今本体都不在这儿,只有你的铃铛在手里,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听他这样说,祭台上的气氛一时间凝重了起来,姜灼两条眉直接拧在了一起,整张脸上都浮现出一股忧愁之色。
风徵铃倒是还算冷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局,提着裙角也坐到了苍生卷旁边。
这时就见苍生卷将双腿曲起来抱在了胸前,将自己蜷了起来,悠悠飘出了一句:“我要死了。”
姜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