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绻看眼裂缝,又看了眼故予酌现下的脸色,担忧之色更甚,师尊有多少本事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哪怕如今不是巅峰时期要修补区区一条裂缝也应当不是什么问题,可如今裂缝不但没有被修补,师尊还因此受了伤,他没有办法修补也就算了,难道就连师尊也不行吗?
他的力量既然在被压制,难不成师尊也同他一般,力量被压制了,可师尊是先天神祇,又有什么能压制住他的力量呢?
就在沈绻思考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这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癫狂,回过头就见时隋正站在他们身后,负手而立,静静的凝望着他们身后的裂缝。
时隋虽然停住了笑声,可他眼底依旧带着愉悦的笑意。
他说:“神尊大人,你阻止不了我的。”
听着这个熟悉却又变得有些陌生的称呼,故予酌心猛的漏跳了一拍,被沈绻扶着的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沈绻,见沈绻面上无波无澜,只是垂着眼睫,薄薄的眼皮将眼中万千思绪敛去,故予酌并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思绪,只得就那么惴惴不安的望着沈绻一言不发。
毕竟从古至今,能被称为神尊大人的便只有一位,那便是北黎,是他莫姜菻。
沈绻却好似没听到那般只是紧锁着眉头,死死盯着时隋身后的裂缝,那裂缝之处波诡云谲,好似下一刻便有魔物倾巢而出,故予酌随着神犬视线望去,也发现了裂缝的变化。
若封印大阵被破,魔物横行世间,人妖两界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所以不论如何,他绝不能让封印被破,故予酌只得用最原始的方法修补封印大阵,从怀中掏出一沓黄纸,咬破手指将阵法画在黄纸之上,一张张被画好的符箓贴上了封印阵的八个方位,灵力一点点随着符箓扩散开来,借此修补破损的封印。
可他如今的实力不过原有的两成,且这封印有古怪,能否成功他心中也没底,只得尽力一搏。
故予酌的灵力正源源不断的被大阵吸走,沈绻在一旁看着心中万分焦急,可这种修补阵法的方式是他并不曾学过,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只得站在一旁护着,避免时隋为阻止他修补封印而下手。
其余几人也从未见过这种修补封印的方式,毕竟以往需要修补阵法一般都是借由外物,例如朱砂或者血液,将阵法破损的地方填补上,如此直接用符箓修补阵法的方式,他们也从未见过,更不知该如何帮忙,便也只得站在原处护着故予酌以防时隋的偷袭。
沈绻盯着时隋看了半天,只觉得时隋似乎并没有要打断故予酌的意思,反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一脸有恃无恐,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惬意,就好像他们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挣扎一般,他似乎很确信封印是没有办法被修复的。
沈绻的眉头不由得越拧越紧,果不其然,便在此时变故陡生,贴在封印上的符箓一张接着一张被一股无名火焚毁,只留下一缕黑烟飘散在风里。
故予酌的脸色也越发苍白,直至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贴在封印上的最后一张符纸也燃烧殆尽。
故予酌猛地呕出一口心血,脚下不稳直直朝地上摔下去,好在沈绻眼疾手快将人一把带进了自己怀里:“没事吧。”沈绻语气焦急,还不等人做出回答便直接抓过了故予酌手腕开始输送灵力,故予酌轻轻挣扎了下,不但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反倒是被沈绻握得更加紧。
自从开始和时隋交手起,他便总有种被压制了的感觉,如今看来那并非错觉,他的力量确实被压制了,而且那封印似乎有古怪,更准确地说应当不是封印,而是那道裂口之后有古怪。
就在刚刚修补封印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东西在吸食他的灵力,可他竟无法反抗这股力量。
修补封印失败,眼看着裂缝之后的东西就要从裂口倾巢而出,众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就那么眼睁睁看着。
不过片刻苍和上空便被铺天盖地的魔物笼罩,厮杀声四起,惨叫哀嚎一片,不少低级弟子早已被魔物拆吃入腹,校场的地板上被鲜血浸染,鲜红滚烫的血液顺着台阶蜿蜒而下,滴滴哒哒的落在青石板上,浓烈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源源不断的魔物从裂口处涌出来,纵使他们几人修为不低,能斩杀的魔物也有限,再这样下去,三千年前的悲剧将重演,人妖两界将生灵涂炭。
叶烨宁看着这宛如地狱般的景象,心口一阵阵的抽疼。
时隋望着昔日同门师兄弟被魔物吞噬,望着曾经熟悉的一花一木被焚毁殆尽,眼眸平静,神色淡然,这一场生死搏斗在他眼中就好似田间稚童嬉戏那般无趣,他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炼狱般的人间才是他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