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绻试探着用手指去戳手心的珠子,珠子兴奋似的在他手心骨碌碌滚了一圈,沈绻觉得有趣,又轻轻戳了下珠子,珠子又在他手心骨碌碌滚了一圈,沈绻看着在他手心里一圈圈滚着的珠子,觉得滑稽,便笑出了声,听到他笑,珠子滚得越发起劲,来回滚动,撒娇似的。
沈绻被逗得捧腹大笑,一时没注意手里的珠子,一把捏了上去,那珠子竟如琉璃般,只听啪的一声碎在了他手里。
沈绻:“.........”
沈绻的笑僵在了脸上,人也在原地僵成了块人形木雕,看起来比刚刚来回滚动的珠子还要滑稽,苦着张脸往手心望去,就见碎了的珠子化成了两道柔和的白光,一道停在他不远处,朝他轻轻晃了下便飞走了,像是在同他道别,另一道则是围绕在他的周围雀跃的来回打转,最后蹭蹭他的脸颊才停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团白光给了他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熟悉得叫他眼眶发酸,他吸吸鼻子,轻声喊道:“师尊?”
第47章 雀鸟鸣一
那团白光明显闪了下,随后轻轻在他唇间触了下,绕着他转了一圈后就朝着远处飘去了,他蓦地觉得心中一空,连忙追着那道白光而去。
“师尊。”
“师尊你要去哪儿,师尊,你别走啊师尊。”
“师尊,师尊。”
那团光飘得越来越快,沈绻也追得越来越急迫,一声声师尊带着哭腔,口中咸腥一片,原是不知何时起,他早已满面泪痕,泣不成声。
追的太急,沈绻一个没注意便狠狠摔在了地上,一手的鲜血,就在这一刻,四周浓雾渐渐散去,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前方的人影,一袭月白长袍衬得那背影孤高清寒,似山巅雪,不染尘埃,不沾烟火。
沈绻心里蓦地生出了一股绝望,他不论如何的努力也总抓不住那个人,他拼命也没有办法站在那个人的身侧,这股绝望越演越烈,像是深渊里的荆棘,刺得他浑身是血,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瞳幽暗深邃,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寒潭,仔细望去就会发现他的眼瞳竟成了浓郁的蓝色,只是蓝得太过,看起来显得像是黑色。
沈绻踉跄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一直幽幽暗暗的死死盯着前方那个略微模糊的背影,心中情绪翻涌,似要将人拆吃入腹,他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直至那个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沈绻喉头轻轻滚了下,眼眶中滑下泪来,轻轻抬起手似是想去触碰眼前人,可最后还是又将手收了回来,张了张嘴,半响才从那苍白的唇中哽咽这,轻轻喊出两个字来:“师尊。”
前方人的背影明显的僵硬了一瞬,随后便猛地回过了头,一双眼瞪得溜圆,浅色的眼瞳蓦地放大,面上的惊诧不加掩饰,他就这样静静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浓重悲意和望不到底的绝望,不加掩饰的爱意和疯狂在眼底跳跃着,就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就这么望了他多久。
故予酌心中惊涛骇浪,不知是惊骇还是惊喜,亦或者该说是带着恐惧的狂喜。
他就好似畏寒的凡夫俗子一般,整个人都开始发起了抖,那一双原本变浅淡的琥珀色眼眸瞬时褪尽了颜色,成了死气沉沉的白,与四周的眼白近乎要融为一体,看着极其骇人,沈绻却无知无觉般望着他,轻轻歪了下脑袋:“师尊,你别不要我,你等等我。”
他原本是想先瞒着的,瞒到什么时候瞒不住了再说,他不想再和这人保持着师徒的关系,他恬不知耻,大逆不道,想将这人据为己有,想在戳破身份之前,让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属于他,可如今无知无觉,他早不剩多少神志,只当眼前的人是个虚无缥缈的幻影,只当自己还在梦中,可以稍稍发泄他心中的委屈。
故予酌愣愣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心口疼得他喘不过气来,还不等他开口,就听沈绻再次说到:“你总在前面走,也回过头看我一眼啊,我追不上。”
还不等人将话说完,故予酌便猛的将人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泪水决堤般滚滚而下,一滴滴打在沈绻肩头,将墨蓝的袍子浸湿。
“对不起,小时候总给你闯祸,死了都叫你不安生,对不起,对不起。”他无知无觉,只一遍遍道着歉。
故予酌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似要将沈绻整个人都勒进骨血里,他直到这时才清醒的明白抱着的人究竟是谁,不是苍和山庄三弟子沈绻,而是他的徒儿,是他的小灼。
故予酌合上薄薄的眼皮,将万千情绪尽数压下,将人搂在怀里,怀中一片温软,实实在在,心间却好似有千万根针在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疼着,又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