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予酌:“......他并无大碍,不必劳心,吾望海中异常乃由一具朱雀骸骨引起,不是坏事,兰门主不必忧心,至于其他,兰门主还想知道事后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现下得带小绻去休息了。”
兰颜期一听不是坏事心就立马放了下来,忙让开了路:“是是是,要休息,要休息,请,请请请。”
故予酌抱着人直接绕过他朝休息的小院子走去,兰颜期看着故予酌远去的背影,只觉坚实可靠,不由安心不少,可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没回来他又不由忧心起来,满面愁容的盯着吾望海的方向。
沈绻难得的又做了梦,梦见自前世他死后,师尊便将他的久度沉入了凛渊潭底,带着破惊天和破银霜来到凡尘,寻找他的转世,从人界走到妖界,又从妖界走回人界,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走,这一走就是四千年,直到他在桑郡出生,假扮仙人送破惊天到他父母手上,损耗修为为他拓宽经脉,修补缺损,温养脆弱的神魂,最后修为耗尽化作三岁幼童被青峰君捡回霜中序收为二弟子。
难怪,难怪他的父母皆是资质平庸之辈,而他却是不世出的天才。
直至他拜入苍和山庄,每次出庄身后都会跟着个他察觉不到的身影,从同他一般大到如今整整高他大半个头,日复一日的保护他,在他重伤时照顾他,就像在芙蓉城那次一样,永远沉默的站在他身后。
沈绻只觉得心中疼痛万分,如潮的情绪就要将他淹没,沉沉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50章 上古录
故予酌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尽,又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柔声哄劝:“莫要哭了,为师在呢。”
沈绻依旧无知无觉的掉着眼泪,将他白皙的脸庞糊住了大半,也浸湿了他的衣襟,故予酌只觉得怀里的人像是水做的,有淌不完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尽,只得又换了一条新的帕子,将人用被子越发的裹紧,笼进怀里,细心安抚着。
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梦境,可沈绻依旧心中惊悸,眼泪过后就是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腮边滚落下来,将他单薄的里衣浸湿。
故予酌只得打来一盆清水为他擦拭身子,又为他换上干净的里衣。
待沈绻醒来的时候大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意思,脑袋昏昏沉沉的,掀开被子晃晃脑袋下了床,脚下虚浮,一个不稳便砰一声摔了下去,倒是觉不出疼来,只觉得晕乎,脑袋一个劲的往地上掉。
还不等他完全清醒,就听门从外头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浅青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逆光而立,沈绻看不清来人的面容,混沌的大脑也没能让他认出这个日思夜想的人,直至走近了他才看清来人面容,正是故予酌。
这时混沌的大脑才稍稍清醒些许,他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故予酌,直到故予酌将他从地上扶起,关切道:“怎摔了?摔哪儿了?疼不疼?”他混乱的思绪才渐渐回笼,晕倒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顿时背脊发凉,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他做了什么?
轻薄师尊?
他轻薄了师尊?
沈绻只觉好似有一簇烟火在脑中炸裂开来,炸得他外焦里嫩,腾地一下由面颊红到了耳尖,整个人僵硬成了石雕,被故予酌半搂着的胳膊微微发颤。
故予酌正好奇他怎么忽然发起了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一抬头就看见了沈绻那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面颊,不由怔愣了下,就这么个空挡,沈绻迅速抽出故予酌手中的胳膊,嗖一下就窜回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快到以他的修为也只看见一个雪白的残影。
故予酌:“???”
故予酌看着瞬时空下来的手,懵了片刻,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团鼓包,蓦地笑出了声,坐到了床沿:“做什么要躲起来?”
蜷在被子里的沈绻不说话,故予酌拍拍鼓包,又道:“怎不回话?没大没小,为师素日里可不教你这些。”
被子里的人还是没有反应,故予酌轻笑了声:“不想见为师吗?”
被子里的人依旧没有反应,故予酌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似又有些落寞孤寂:“不想见便罢了,待你想见了为师再来,你且,好生休息。”
说罢便当真起身离开了,直至关门的吱呀声响起,沈绻才一把掀开被子一骨碌从床上蹦了下来,鞋也来不及穿便急急朝门去,打开门就看到那儿站着个人,正眉目温柔的朝他笑,浅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像透过他望穿了这四千多年,像山巅最冰寒的那一捧血为他消融。
沈绻只觉心间酸涩,又胀又满,双脚好似踏在云间,虚幻得不真实,心中麻麻痒痒,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咽下一阵酸楚,才道:“可不可以不叫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