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平阳轻抿了下唇,一副为难的模样,可就是不说话,堂溪允生看得好笑,信平阳一向脸皮极厚,倒是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便十分体贴的说到:“师兄不若先进来再说,就这般站在门口成什么样子。”
信平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坐下后也显得十分的拘谨,坐立难安的模样,堂溪允生可真是被他这副模样勾起了好奇心,便又不动声色的问到:“师兄找我可是有事?”
面对堂溪允生的再次追问,信平阳身子明显的僵了下,随后才别别扭扭从怀里掏出个匣子递给他,堂溪允生面上狐疑,但还是接过了信平阳手中的匣子打了开来,就见里面赫然是一只火红的祥云玉簪,雕工精致细腻,波光流转,灵力充沛,他只看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净炎玉雕刻出来的,正适合他这个单火灵根,他找了这么些年也不过找到指甲大小的一块,能雕出簪子的一块净炎玉,这得上哪儿找去?
堂溪允生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的信平阳,就见信平阳此刻正小心翼翼的覷着他,见他看过来立马朝他笑了下,看起来竭尽讨好之能,问到:“允生喜欢吗?”
堂溪允生没有说话,他早就说不出来话了,当年他为了得到那块指甲片大小的净炎玉可吃了大苦,受了重伤,事后足足休养了十来年才恢复,现在信平阳却拿着一整块净炎玉雕成的簪子来哄他开心,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极其重要之人,竭尽温柔。
原来这些日子信平阳莫名多话起来是在哄他,原来那不是无聊乏味的小事,是信平阳自以为最有趣的趣事,直至今日信平阳依旧怕他会因为这场合籍大典难过,在竭尽全力的想让他开心一点。
堂溪允生心间蓦地一疼,他是何等的聪明,他怎会还看不透,这傻子平日里掩藏得这么好,他十八岁入苍和至今已三百余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半点也不曾察觉,那日,这傻子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缩地千里回来陪他喝酒的,这些天陪在他身边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他眼眶红得吓人,疼痛在心间荡开,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了全身,拿着装有簪子的匣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宣告着主人此刻的不平静,看他这副模样信平阳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忙抓过堂溪允生的手担忧问到:“怎么了这是?允生不喜欢吗?师兄还有其他的,喜欢什么都成,你别难过。”
说着果不其然又从怀里掏出了不少大小不一的盒子,一一在他面前打开了来,一眼望去皆是适合他的,且都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竟有几十样之多,其中任何一件放在外界那也是能叫多少修士不顾性命疯抢的,此刻就这么随意的摆放在桌上只为他能开心些。
堂溪允生心里怎么能不触动,便是块石头有人能为它做到这般怕是也要暖起来了,更何况他不是石头,是有血有肉的人。
堂溪允生心乱如麻,心间又酸又胀久久听不见他说话,信平阳一颗心惴惴的,面上担忧之色愈发浓重:“允生,有的东西总是要失去的,求不得便不要求了,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呢。”
信平阳只觉心中酸涩不已,倒是不怎么觉出来疼,兴许是早已习以为常,也或许是疼过了那劲儿便感知不到了,只静静看着眼前人,将生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终是没附上堂溪允生的头顶。
死一般的寂静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就在信平阳不知所措之际,堂溪允生忽地起了身,他将簪子收进怀中,看向桌上都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灵器,说到:“既都是师兄的心意允生便收下了,师兄,天不早了,休息吧。”
信平阳知道他这是下了逐客令,虽面上依旧带着担忧,可还是起了身,临到门口才又道:“允生,不会有人一直在的,你天资卓越,仙道坦途,你自己想要什么心里应当清楚。”犹豫了下,又接着道:“执念易生心魔,不益于修行。”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堂溪允生没说什么,只目送着信平阳离开,躺倒床上后也一直不曾入眠,信平阳送的簪子还在他的怀里,此刻正微微发着热,透过薄薄的衣衫暖着他的皮肤,他能明显的感觉得出他这间屋子的上方正坐着一个人,气息熟悉,带着些湿意的温暖,极品的水灵根,是信平阳。
堂溪允生一夜未眠,但次日清晨看精神倒是还不错,下楼后还自然的和信平阳打了招呼,吃早食的时候还叮嘱了信平阳多吃点,反倒是信平阳,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还险些将粥洒在了衣裳上。
堂溪允生也没说什么,只叫他当心些,吃过了早食两人便出发赶往霁云山,不过午后便到了,待两人落地的时候,信平阳早已换上了一张平凡的脸,看上去白白净净也不打眼,就静静跟在堂溪允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