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信平阳总觉得堂溪允生在问他是不是后悔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有些怪异,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但还是老老实实摇头说到:“倒也不至于后悔,就是乏味枯燥得厉害。”说着信平阳还自然的大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
堂溪允生看着他,过了好会儿才道:“既乏味便出去转转吧,后面有个小园子。”
“嗯。”信平阳应了声后便从地上的蒲团上站了起来,柔了下眼睛,看起来依旧迷迷糊糊的,堂溪允生只静静盯着信平阳的背影,随后也起身跟了上去。
信平阳在小园子的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彻底清醒,两人无事可做,便开始东拉西扯的聊起了天,不知不觉间竟是聊到了沈绻和故予酌的事上。
堂溪允生还以为信平阳会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现在才发现原来也是在上次去霜中序的时候才知道的,不比他早多久。
堂溪允生不由得佩服起来,信平阳真是有着很高的接受能力了,半点挣扎都没有,直接就接受了自家师弟和个男人跑了,甚至还替自家师弟操心那男的会不会看不上自己师弟,堂溪允生这会儿没话说了。
信平阳倒是不以为意,直言道:“人生这么长,总要找些事来做,这样无趣且漫长的岁月能有一个人陪着不是一件幸事吗?”说着便不由得感慨了起来:“小绻比我幸运。”
堂溪允生没说话,只静静凝视着稍显落寞的信平阳,他在认真,且郑重的思考,思考关于信平阳究竟是以怎样的身份存在于他的世界里的。
他曾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心悦胥梦烟,知道胥梦烟要与厌生合籍的那天他只觉得心中大痛,酸涩不已,可依旧觉得胥梦烟既能得到幸福,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能时时挂念心中便觉足矣。
可自信平阳说了那句似是而非的“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意吗”,他就开始正式起了他对胥梦烟的态度,他既然喜欢胥梦烟,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言明心意,为什么只默默守护而不戳破,为什么他就一点想要争取的心思都没有,任由她爱上周厌生。
他想了很久,但他没有答案,因为他想象不到自己会怎样追求胥梦烟,想象不到胥梦烟和自己在一起会是怎样的一个画面,说白了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和胥梦烟有未来,为什么不想,他和胥梦烟郎才女貌,家世相当,他为什么不去主动争取,他从来不是那种会放任自己失去的人。
那信平阳呢?信平阳于他而言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从拜师大典上的第一次见面他就不太喜欢这个大师兄,只因信平阳与他想象中的大师兄相去甚远。
他想象中的大师兄应当是高大英武的,是博古通今,足智多谋的,是能将山庄打理得有条不紊的,总归不会是信平阳这样的,看上去文文弱弱,呆呆愣愣,事务总处理得一团糟,空有一身修为,这些年来不知给他闯了多少祸事,这庄主也做得徒有其表,倒是他这个二庄主,才真真是为山庄操碎了心,若非这一身修为,只怕是不会有多少人服他做庄主。
可自那天信平阳缩地千里回来出现在他的眼前的那一瞬间,他竟是觉得无比的安心,就好像只要信平阳在,就不会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他将信平阳一个人留在了山庄,自己去了乌同城接手事务,却满心都是信平阳那会灵力枯竭身体虚弱一个人在山庄里会不会不安全,会不会就有不长眼的去伤了他,急急忙忙处理了事务就往回赶,直到看见信平阳好胳膊好腿的出现在他眼前他才放下了一颗心。
自那天之后,信平阳便日日盯着他,寸步不离,也好在修士不需要出恭,不然他真怀疑就连出恭信平阳也得绑着他。
他虽说确实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看,可说是在的,应该不会有人习惯被这么盯着看才是,可他一点也不反感信平阳这样待在他身边,信平阳就像是案几上的一杯茶水,看不见的时候就像不存在一样,可一旦看到了就想喝上一口解解乏,握在手里又是暖融融的。
他不知道自己对信平阳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他应该想明白,他既不想因错过而抱憾终身,也不想拿信平阳做消遣,他的大师兄是个很好的人,会疼惜师弟妹,会默默付出,会支持所有人的所有决定,哪怕看似离谱,这样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信平阳自是不知道堂溪允生心中的百转千回,只见堂溪允生久久不言语,便以为是又想到了胥梦烟才这般失魂落魄,信平阳也住了嘴不再说话,只默默望着堂溪允生。
待堂溪允生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信平阳正一脸落寞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