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绻僵硬着回过头,他觉得他甚至听到了脖子转动时的咔嚓声,硬着头皮喊道:“师尊?”
“嗯。”
故予酌无波无澜的应了声,沈绻只觉得他的头皮都要炸开了,待彻底回过头后他只觉得自己怕是活不长了,故予酌正一手拎着他的后脖颈,一手锤在身侧,面无表情,更重要的是故予酌的一双浅色眼瞳化成了白色。
沈绻只见过一次故予酌的白瞳,还是在他小的时候,那时卌九顽劣,他也还不知事,卌九带着他翻江倒海,浪过了头,他被一只大海兽吞了进去,那时的莫姜菻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海兽胃里了,要是在晚些他就被消化了。
莫姜菻杀了海兽将他救出来后便一剑荡平了整片海域,那时的师尊就是这副模样,面无表情,一双白瞳暗沉沉的,透不进去半点光,看来是真的气很了。
还好没跑到苍和山庄躲起来,沈绻想,要是他躲起来了,这辈子就难把人哄好了,咽了口唾沫,一脸讨好相,笑得谄媚:“嘻嘻,师尊啊。”
“嗯。”
故予酌又是面无表情的从喉咙里应了声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抓着沈绻的手越发的紧了,沈绻吃痛微微皱眉,但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也没说什么,就任由故予酌继续抓着,不料故予酌确实轻轻抿了下唇后将他放开了。
沈绻有些讶异,毕竟从前他只要犯了大错故予酌都会先抓着他以防止他跑了,然后才开始教育,没想到故予酌这次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开了他,倒也不是说他现在还想着跑,就是微微的有些不适应,便又叫了声:“师尊?”
故予酌转过一双白瞳看向他,沈绻还是不由的退缩了下,随后才站定,心中懊恼起来,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虽然他不后悔就是了,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又往前走了步,垂下脑袋认起错来:“师尊,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故予酌对沈绻的主动认错有些讶异,毕竟从前这人犯了错从不觉得自己有错,虽说他自己以前就是个混不吝,可对错他还是分得清的,沈绻一样,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只会觉得被发现了算他倒霉,这还要从他溺爱孩子后还找来了卌九开始说起。
故予酌饶有兴味的轻挑眉梢:“哦,是吗?错哪儿了?”
沈绻卡了下,他是知道自己不对,也知道自己不对在那,可这不代表他能说出来,不是他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而是真的没法用语言将自己的错清晰流畅的表达出来,他虽然经常认错,可很少阐述自己的错误啊。
沈绻哽着脖子想了半晌,最后还是只飘出一句不该去见时隋来,之后就不说话了。
沈绻自觉总结得十分精准到位,可故予酌依旧用他那双白瞳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半点缓和的样子都没有,沈绻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不自在的往后倾了点身子,眼神躲闪,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最后才又来了句不应该不事先告知,故予酌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看得出来依旧不痛快。
沈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忙往怀里掏出了从时隋那里得来的名单颠颠的递给了故予酌:“你看这是我们从时隋师弟那儿得来的名单,听时隋师弟说他知道的不少都是九重天的呢,我们先看看?”
故予酌看见这份名单,原本好不容易柔和些的面容又冷了起来,寒霜一样。
沈绻一僵,知道自己这是把马屁拍到马蹄上了,讪讪收起名单,小心讨好道:“师尊,你别气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不缺胳膊不少腿的。”说着还在故予酌面前转了圈展示全乎的自己,故予酌脸色登时越发的黑了,锅底似的。
沈绻这会儿也发现了周遭越来越冷的空气,默默停下了展示自己的动作,眼神四处飘散,也是心虚得厉害,不然他刚刚就不会跑了。
沈绻没什么哄人的经验,跟没哄想好的经验,更何况这相好的还是自己师尊,这就更没经验了,也只得干巴巴的杵在原地,蔫头耷脑的,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极浅的叹息,夹杂着些许的无奈:“算了,下不为例。”
“真的?”沈绻瞬时来了精神。
“假的,回去给我默一百份铃心经。”
沈绻:“.........哦。”
沈绻再次见到沈星微的时候是三天后,他默完最后一份铃心经后只觉得手都要断了,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故予酌身后从客栈二楼飘下来吃东西,他们才坐下就见沈星微和曲江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曲江扶着沈星微,沈星微扶着腰,姿势怪异别扭。
沈绻:“???”
两人自然也看见了他们,便直直朝他们走过来,曲江先将沈星微扶着坐好自己才在空下来的一边坐下,甚至还替沈星微撑了下腰,沈星微面上瞬时浮起一层薄红,瞪了曲江一眼,被瞪的曲江浑不在意,又体贴的给沈星微倒了杯茶水,沈星微嗔他一眼,可还是接过了茶水,曲江全程就跟没脾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