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忧愁这的沈绻此刻正坐在祭台外的一棵古树的枝杈上,他其实一直没离开,就在不远处,只要稍稍偏过头就能看见祭台上的情形,他用结界将自己笼罩了起来信平阳和堂溪允生才会察觉不出来他的存在,以为他是出去半事去了。
他与沈星微不同,沈星微只有时时看着,粘着才能缓解心里的恐惧,沈绻却正正好相反,他怕看到信平阳和堂溪允生,他怕明明今天还能拥抱到的人下一瞬便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徒留下一句空荡荡的尸体,他害怕面对,索性便直接躲了起来。
他连自己活下去的把握都不大,又怎么可能保护好他的两位师兄呢,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不够强大,哪怕是当年死在祭台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时的他只怕再也见不到师尊,只怕除了他师尊也会养别人。
忽地身侧多出个身影,沈绻就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果然故予酌说到:“你真的不去和他们说说话?你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身死道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更有可能会就此魂飞魄散。”
故予酌是知道这两位师兄于沈绻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的,倘若这两人真的魂飞魄散,他不知道沈绻要如何才能走出来,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连等待的机会也都失去。
沈绻沉默一瞬,并未回答故予酌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小碎片,有些像是铜镜的质感,只小小一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轮回之镜的碎片,这是在信平阳和堂溪允生来的那天繇姬给他的,那时繇姬什么都没说,只将碎片塞到了他的手里,静默一瞬后便转身离开了。
繇姬离开前看了他一眼,他明白那一眼的含义,那是怜悯,怜悯他眼下的困境,也怜悯他即将做出的决定,他手中只有一块碎片,他只能给一个人,可祭台上站着的两个都是疼爱他的师兄,不论给了谁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沈绻看着手中碎片静默良久后才蓦地开了口,他说:“师尊,我好像没有选择。”说完这句后他便再次沉默,只眺望着远处,就好像这么看下去他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一般,可他不会得到答案,他什么也不会得到,除了无尽的痛苦。
故予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才能安慰到沈绻,也怕弄巧成拙,便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坐在一旁陪着他,直至夜幕降临,沈绻也依旧没离开那棵古树的枝杈。
就在沈绻刚想起身下树的时候,忽地发觉树下来了个人,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信平阳,他就站在树下,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的方向,可细细望去就会发现他的视线又似乎有些偏,并不是直直的望向他,他一开始见到信平阳的时候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可现在想来怕只是巧合,他隐藏住了气息还套了层结界,以信平阳的修为当是看不见他才是,刚想松口气就听信平阳在树下犹豫着叫了声:“小绻?”
沈绻惊了下,没想到信平阳还真是来找他的,便撤了结界从树上跳了下来:“师兄?你找我?”
他突然蹦出来吓了信平阳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见他是从树上跳下来的便问到:“刚刚你就在这树上?”
“嗯,我隐藏了气息又罩了层结界,师兄是怎么找过来的?”
信平阳笑了下,这才说道:“我这两天都不见你就问了星微,她说你就在这儿,我就过来了。”
沈绻了然,看着信平阳的样子似乎是有事找他,便问道:“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
信平阳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依旧坐在树上的故予酌见他这样就是有话想私下跟沈绻说,便也就自觉的消失了,尽管只要他愿意,信平阳就不可能发现他。
故予酌的动作自然没能瞒过沈绻,但他也没说什么,只静静注视着信平阳,信平阳没看见人,便拉着沈绻要坐下:“小绻,再陪师兄聊聊吧。”
沈绻不知道信平阳想要聊什么,但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犹豫着开口问到:“师兄,你想聊什么?”
信平阳并未回答沈绻的问题,而是说到:“小绻,说说吧,有什么事?”
沈绻心里藏着是本就心虚,被信平阳这么一问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就想跑,好在信平阳手疾眼快将人一把拽住了,被拽住手腕的沈绻心间一慌,下意识就挣扎了下,没控制好力道就听信平阳轻轻嘶了声,这才让沈绻冷静了下来,就算如此信平阳也没放开他的手,沈绻慌忙拉过信平阳的手检查,发现没什么问题,应当只是扯到了,这才放下了心。
沈绻知道自己这是逃不过了,便认命般的做了下来,他低垂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信平阳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伸出刚刚那只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下,一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