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哼哧笑出声,瞥了一眼他,“本官何时光明磊落过?”
“顾大人倒是肯承认自己的不当行径。”
“鸡鸣狗盗、谋财害命,本官都干过,不差要挟良家公子这一条。”顾濯忽然一顿,“不,你不算纯良。”
他扭过头,不再看谢熠秋,而是望了会儿街景,道:“龙乾庄园时刻为叶公子留着门,你想要什么,本官便在那里给你。”
夜里,顾濯留了此木在房内,他合上驿报,道:“陛下许宁枕山回京看望妻儿,已经过去这么多时日,按理说应该到了,却迟迟未见消息。陛下也不曾过问。”
此木捻着佛珠,“宁枕山本是死将,若是大张旗鼓活着回到帝京,未免有些骇人了。”
“这话不错,他虽换了名字,相貌却没有多少变化,曾经的旧臣若是见着他,定然是能认出来的。”
“顾大人不觉得奇怪吗?”此木道,“顾大人可记得,宁枕山为何在西北戍边?他是为了替陛下抵挡西北的裴氏党羽才在那里,而后陛下登基,既未迎他回京,也未给与什么封赏,便是真将他当作了‘死人’。”
“若是封赏了,那北明便多了一个名唤‘重善’的将军,朝中既知此名,便早晚会知道此人,所有人便能知晓,宁枕山根本就没死,而是替陛下守在了西北,做人肉围墙。”顾濯思绪转动,不自觉哼笑了一声,“若是陛下的位置是受忠帝禅位,名正言顺得来的,何须人肉围墙?陛下本就无意让他回京吧。”
“死人若是成了活人,大张旗鼓回了京,陛下又不能将人藏起来,宁枕山没死的谎言破了,其余谎言也就不攻自破。”
“怪不得,”顾濯轻笑,“那宁枕山定然是回不了京了。他若是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陛下自然不会动他,若是他偏要回京,只怕会成为一堆尸骨被送回去。况且他的妻儿还在帝京,他若是聪明,便最好是一辈子不再与妻儿相见。”
顾濯看的出来李南淮对哪些人已经有了忌惮,他将卫扬留在帝京,是为了防止南海割据,而不许宁枕山回京,是为了让他一直“死”下去。李南淮此人的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如深渊一般。
顾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此刻夜已深,但因是岁旦,庄子里依旧极其热闹,唯有此木这般无趣之人不乐意与那帮锦衣卫混在一处,便干脆来了顾濯这里。
谁知来了这里也不是饮酒作乐,便只能装作一副佛家人的姿态坐在一旁参禅说话。
这时候误之闯了进来,口中哈着热气,一身的烤肉的味道。“主子,受——”看见此木在,他立马住了嘴,凑到顾濯耳边道,“叶公子去了押解陈盛的地窖,是否要跟去看看?”
“不必。”
谢熠秋到底是要来审问陈盛,顾濯知道他一定会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此木,道:“大师早些回去歇息,莫要熬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