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熠秋思索道:“没有了楯州,他怕自己孤立无援,所以拉拢对李南淮最有用处的宁枕山来自保。只要得到了宁枕山的一力支持,通州的所有罪行便能遮掩过去。”
“所以,咱们要即刻动身。”顾濯给谢熠秋披好了衣裳,“他不过是想要粮食,咱们便去做他个人情,给他足够的粮食。”
“宁枕山这种人,不会被轻易拉拢的。况且,他曾经也差点死在青甘,对谋害青甘之人恨之入骨。”
“对,可是我们会。”顾濯一笑,“与其拉拢一个‘死’了的,且在朝中无地位的宁枕山,不如拉拢我这个朝中贵人,且忠奸不分的佞臣。”
谢熠秋穿戴好衣裳,起了身,轻轻抚摸了一下顾濯脖上的伤,“你还真是佞臣。从前是,现在还是。”
顾濯一把擒住他的手,“若非佞臣,我能活到现在吗?你从前曾告诉我,悲悯之人,不适合活在帝京。可你将我留在帝京,便不要怪我失了悲悯之心。”
谢熠秋道:“我这种昏君,就是要有一个佞臣才行。”
“我在北明,本就无声誉可言,甚至这条命都是不该存在的,不知何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我不怕自己做奸佞,愿替陛下阻了千军万马,被无常忠奸践踏,来日身死,也可替陛下去地狱走一遭,遭万鬼唾弃。若能过了奈何桥,再去瞧一瞧不染尘埃的你。”
第88章
通州观察使这里虽是府邸, 却犹如山上的寨子。郑覃座上摆着一张猎来的虎皮,面前是装在金樽里的烈酒。
通州虽距离帝京很近,但是中间隔着一座山, 入京并不方便,且常年少雨,终日沙尘。这地方并不算富裕,但如今看着郑覃却好似暴发的商户, 一身的商贾气息。
想当初郑覃也并非如此自在,更无权无势,而后其外甥女苏氏嫁入闻家, 苏家便靠着闻家的扶持才有了些盼头。但当初闻家虽在帝京中有极大的体面, 对苏家的扶持却也只是微乎其微。闻家看重苏老将军在军中的威严, 也看重郑覃手里的兵, 因此才勉为其难结为姻亲,但此后苏家便犹如闻家的狗。
后来郑覃得知李南淮欲纳他入麾下, 他便一力助新帝登基, 自那时才有了势力, 成了从龙之臣。
他一贯行事乖张, 如今将宁枕山绑进了自己府上, 却丝毫不见紧张。
“宁大帅, 从前只听闻你身死西凉关,这不是活得好好的?”郑覃手臂撑着桌子。
宁枕山被安排了座位, 犹如受招待的宾客一般受着郑覃的礼遇,却冷着脸道:“观察使将本将绑到这里, 竟是为了请本将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