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愣愣地望着这一幕,嘴巴张了张,话还没有说出口,眼眶先一步湿了。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许奶奶在床上急促地喘气,呼吸不上来,脸色铁青,异常痛苦。那是他记忆里,奶奶变成小星星前最后的模样。
“年年。”许奶奶喊,“阿闻。”
年年清晰地看见,前方活蹦乱跳的自己,听到许奶奶的话后,马上哒哒哒跑回来牵住许叔叔的手,摇头晃脑地笑着应奶奶。
“肿么啦奶奶,年年牵着叔叔,会乖乖哒,不乱跑哦。奶奶不担心哒。”
高大的许闻紧紧牵着小崽崽的手,转头望向母亲,周正严峻的脸庞漾着笑意:“妈,怎么了?”
“没事。”许奶奶笑着摇摇头,她扶着门,目光慈爱地望着小卷毛乱翘的崽崽,“这个天看着会下雨,早一点回来。”
“嗯。我们带伞了,妈您记得睡前把药吃了,等您醒了我们应该就回来了。”许闻很孝顺,兜里没什么钱也很惦记母亲,“我给您带好吃的。”
许奶奶依然在笑:“一把老骨头了,吃什么都一样。多买点给乖崽儿吃,买他最喜欢的草莓牛奶。”
“好。”
听着许闻叔叔答应,站在树下的年年却知道,从县城里回来,叔叔依然给奶奶带了她最喜欢的绿豆酥。一盒绿豆酥要一张黑色的钱钱,可能并不多,但是却够他们家吃两三天了。
一张黑色的钱,可以买到一小块肉肉,很多很多的新鲜蔬菜,一整箱的面条,还有他们都喜欢吃的玉米和咕咕蛋。
“奶奶挥挥~”
“乖崽儿再见。”
许闻目睹着母亲回屋后,才带着崽崽沿着青石板路往村口走,知道这是梦境的年年依然跟了上去,一路上他看着许叔叔给穿着奶黄色小短袖的自己,摘花花哼歌时,他也下意识在心里跟着许叔叔哼歌。
这次许叔叔唱的是他能听懂的歌,青石板路上静悄悄的,其他的村民都在农忙,年年一边在心里跟着哼哼唧唧,一边望着小小的自己,走路的时候因为鞋子有些开胶,动作兀地奇怪。
许闻很快就察觉到了崽崽的异常,他愣了愣,那种被大山积压的沉重愧疚感和自责感,再次涌来,他握紧了青筋毕现的手,而复又散开,最后抱起了小崽崽。
“乖崽儿。”他说,“叔叔抱着你走路。”
“好哒。”
“苏苏,泥跟奶奶在吃什么药呀?”年年听到自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