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得算晚,远远望去,高.耸入云的树干弯曲成拱门的样子。在建筑群的最中间,一幢玻璃质地的房子矗立其中。
亮如白昼的光线之中,远远望去,能够看见建筑之中走动的人影,巨大的香槟塔和室内那个如同琉璃般透亮的喷泉。
谢停舟这才察觉他阔别十余年的帝都已经发展成了他看不懂的样子。
穷奢极欲,酒池肉林。
他有些不习惯,搭在兰蔺手上的手掌有些汗湿,有些紧张的看了兰蔺一眼。
他本来只是想偷偷看的,却不料被兰蔺那双紫色的清澈眼睛捕获。
“紧张?”兰蔺问。
谢停舟自然不肯承认,低下头,错开兰蔺的目光,否认道:“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兰蔺打断他,轻轻挑眉,握着他手掌的那只手轻轻晃了晃,像是刻意要给谢停舟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似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揶揄,“那怎么手都紧张得出汗了?”
谢停舟没想到兰蔺会戳穿他,有些尴尬地垂眸:“嗯,是有点紧张。”
兰蔺没有问为什么。
他知道的,谢停舟离开帝都很多年了。
以前并不是没有接触过那些贵族,但是这种时候,确实很少。
谢停舟……也许是担心自己的他们不同,会在这场宴会显示出极其难以跨越的鸿沟。
与其说他是担心这个,不如说他只是担心兰蔺会在意他们之间的差距。
这种时候,谢停舟极其想让自己变得合群一些。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没有十几年前那场灭顶之灾,也许,自己是以一种极其平等的姿态出现在兰蔺面前的。
……现在也不用想这么多了。
谢停舟叹了口气,正准备换个话题,切过这一茬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被握着的那只手被人握得更紧了些。
他有些诧异,微微抬眸,视野里的兰蔺正在偏过头,那双紫色的眼睛也同样看着他。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走到了拱门树之下。
在谢停舟那双视觉恢复小半的眼睛之中,玻璃房里向外流泻而出的淡淡莹光落在了兰蔺的侧脸上,昼光与灯温柔的交融,连睫毛都覆上一层淡淡的光。
他站在明与暗的交界点上,微微侧过头,抬眼望着他,里面的冰雪缓慢而温柔地消融,化成了一泓清澈的泉。
“不怕。”兰蔺看着他的眼睛,很缓慢、很坚定的说,“你是我的人了。我们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