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蔺低下头看,沉默了。
确实。
再往外挪那么一点儿,就要晒到太阳了。
他只好待在原地,看着蒋时做题。
这人非常有想象力,能够把一个词语变形成另一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词语——
语法逻辑就像是大象和蚂蚁牵着手在森林里吃小红帽那样错乱。
兰蔺叹气:“你为什么要把puppy的复数变成puppys。那个不用改ies吗?”
蒋时非常知错能改,咔嚓一下划出一条黑线,把“puppys”去掉,从善如流的填上了“puppies”。
“这个算你错了。”兰蔺说,“现在你填了六个,错了五个,还有一个刚被你改了。”
他的眼睛在树荫下显得颜色很深,像是一泓不知有多深的清泉,望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对方错认为,此时此刻,兰蔺正在全心全意的想着自己。
蒋时嘴硬:“哪有?”
兰蔺打断他,指尖落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戳了一下:“你心里有事吗?感觉今天状态不太对。”
蒋时停下了笔,没说话。
他垂着眼皮,目光散漫地落在自己面前的试卷上。眼睫垂下,敛住眼底的所有情绪,像是一块遮蔽外界窥视目光的帘子,把自己和世界隔绝起来。
风自由地穿行在香樟树的枝叶之间,从枝桠之中漏下来的风很轻的吹过来,飘飘荡荡的,其间席卷着的香樟的味道浅淡而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蒋时才偏过头,目光有点儿深:“兰蔺,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对待狗的方式对待我啊。”
他语气很淡,但是兰蔺能听见里面沙沙的哑,和低沉的颤。
这些韵律和树叶摇动时发出的沙沙声混杂在了一起,像是大自然格外偏爱他而带来的混响:“有谁辅导人补习,会这样问话啊……像是在逗小狗似的。开心就戳一下,不开心也戳一下。一定要我的尾巴晃起来,你才觉得好是吧。”
兰蔺眼眸都弯了起来,又在蒋时没有抬头看他的时候把这个很淡的笑收了回去:“哪里?我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蒋时反驳:“怎么可能。”
他转笔的速度很快,黑色的笔身很快就在指尖转出残影,笔身的黑与手指的玉白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异常夺目。
蒋时还在举例子,非常有理有据:“你对阿姨就不这样,对课代表不这样,对刘明也不这样。哦,还有,对李飞宇也不这样。”
兰蔺觉得有些有趣,微微偏过头看他:“哪样了?就戳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