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嫂,”李清一抱拳,“原是想着等明天再请你们过来的,没想到七嫂竟然等不得了。”他极不喜自己这位嫂子,细论起来,李清原也是六房的子孙,只是六房原就是庶房,而他家更是庶出的庶出,和六房的嫡支们相比,那是跌到泥里的人。当年他父母早亡,兄嫂将他送去当学徒的时候,六房这些叔伯们可是没人替他说过一句的。
王七太太可不怵李清,李清所出的那一房,也就比外姓旁人多了个李字,每年族里大祭的时候才会出现,他们家虽然也清贫,但比李清本生家里可好的多了。更让王七太太不满的是,李清好歹也是六房出来的,如今他成了三房的嗣子,却一点儿不想着回报原生的六房,也太忘恩负义了些。
“哼,我这不是想着大侄女儿终于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赶紧过来见一见么?”王七太太斜睨着何氏,咯咯笑道,“这可是咱们三房的嫡长孙女呢!”
“娘,”王七太太身边的李如玉听不下去了,她是不赞成王七太太过来的,本来就是借居,人家没请必然是有不请的原因的,这么贸贸然的跑过来,就是上门招人讨厌来了。
李庭兰已经看完了,她从屏风后绕出来,轻声道,“没想到这个时辰会有亲戚过来,我竟唬了一跳,”她抬头看着李清,“二叔,这位是?”
下午她已经听何氏详细说了李氏宗族里的事情,这上千口子人的大家族,翻着族谱说是亲戚,丢开族谱,那些出了五服的,和外性人又有什么关系?何况李氏早就分了宗。
所以她不打算给这个不知所谓的王七太太好脸色,住在别人家里还住的这么得意,其中未必没有“欺负”李清只是嗣子的缘故在,若是她再给王七太太好脸色,那就是在长他人志气了。
王七太太没想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她挺了挺胸膛,尽量让自己显得庄重一些,“我家老爸是你父亲的七哥,你得叫我一声七伯娘。”
李庭兰没急着给她见礼,而是歪头看向何太太,“二婶儿,不知道七伯娘是哪一房的?我竟是头一次听说。”
李庭兰的父亲李澍在三房是长子嫡孙,但在整个李氏宗族里,水字辈排行第九,而李清原本在六房的时候,连个排行的资格都没有,也是李显壬将他过继到名下之后,换名为“清”,序齿之后,在宗房水字辈兄弟里排行十二。
但未分宗前的四五六三房,却因是庶出的缘故,子女并不和嫡出三房一起排序。王氏这个“七”伯娘,也就敢在洛阳装装样子,在商丘她就只是“李浩家的”。
何太太抿嘴一笑,因为丈夫是过继来的,所以在族人跟前,两夫妻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但李庭兰就不同了,她是三房唯一的血脉,老太爷嫡嫡亲的孙女,“庭兰没听过也正常,咱们族里人丁最是兴旺,二十年前族里便做主分了宗,你这位七伯娘并不和咱们一起论亲的。”
“原来是分了宗的啊~”李庭兰浅浅一笑,走过去冲王七太太行了一礼,“庭兰见过浩七伯娘,浩七伯娘这个点儿来,一定是有事要和我二婶儿说,”她回头拉了李庭萱的手,冲何氏道,“我和庭萱先回去了。”
王七太太这种送上门给人打脸的她还真是少见,何氏忍不住莞尔,“好,你们回去吧,一会儿我叫厨上给你们送点心过去。”
好好的一顿饭叫这个妇人给搅扰了,李清也是一肚子不痛快,他招手叫过两个儿子,冲何氏道,“既然嫂子有事找你,那我们也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李庭兰他们扬长而去。
王七太太没想到自己一来,屋里的人竟然都走了,包括那个连话都没搭上的大侄女,难道她是瘟疫吗?这是瞧不起谁呢?“你,你!”
正堂里清静了,何氏慢条斯理的端起丫鬟新奉的茶抿了一口,垂眸笑道,“七嫂子有什么话只管说,虽然咱们两房早就分了宗,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这些年我家老太爷从来没断过照拂族中子弟,也不差浩七伯这一个。”
李如玉已经窘的无地自容了,她不等王七太太说话,忙向何氏福了一福,“十二婶实在是对不住,我娘也是听说大姑娘回来了,才想着赶紧过来见一见,就没考虑到时辰不对,”她死命拉着王七太太,“娘,咱们赶紧回去,弟弟还在家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