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一巴掌挥出去就后悔了,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会儿她欲哭不哭的拉着许福娘跟在王夫人身后,心里计较着出去了要怎么和许以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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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兰送走了王夫人几人,便和何氏一起去致中堂。见李庭兰进来,李显壬从书案后面走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可伤着了?”
李庭兰笑着摇头,“有大舅母挡着呢,孙女无事。”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李显壬迟疑地打量着神情淡然的李庭兰,心里的难过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在家里也时常这么对你?”
“妾身也吓了一跳呢,”何太太不胜唏嘘,在她没嫁给李清前,可是听了叶氏不少事,叶氏可是李显壬为李澍千挑万选来的妻子,不论是从才华,品性,相貌还是持家的能力,那都是大晋世家女里第一等的。
可她看到的是什么?一个连自己脾气都控制不住的糊涂虫?“媳妇瞧着她顺手的模样,兰儿这些年肯定没少受委屈。”
李显壬原本对叶氏的那点儿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了,这还是来认错的就敢对李庭兰动手,可以想见李庭兰一个孤弱的小丫头在许家,又会被欺负成什么样?“是祖父对不住你,当年祖父应该强硬一些的。”
叶氏不过是把她们母女俩关在房里闹绝食,这种事根本不难对付,都不用叫京兆府衙门的捕快出马,随便叫个府里的侍卫,都能进去把人给抢出来,“我真应该叫人把你抢回来了。”
李庭兰能理解李显壬的选择,不论是叶家还是李家,都是大晋排得上号的人家,李显壬当时又是礼部尚书,怎么能闹出那样的新闻?何况叫人进屋里抢孩子,普通的仆妇未必能一击就中,但要是换成男人,叶氏的名节就彻底毁了,“祖父也是为了小辈们考虑。”
老天对自己不薄,夺走了他的儿子,但给他留下了这么个聪慧体贴的孙女,饶是见惯世情,李显壬也觉得眼眶发热,他轻咳一声,“他们早走了也好,”他看向何氏,“继业继安下课了,就都带到我这儿来,咱们一起吃饭!”
李显壬心情还不错,何太太也跟着高兴,脆声应了,“妾身这就下去安排,”她冲李庭兰眨眨眼,“兰儿在这儿陪你祖父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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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个,李庭兰便把王夫人要请自己过府的事说了,“孙女和茉表姐挺投缘儿的,所以想过些日子请表姐来府里玩,其他人么,”她轻轻摇头,“我觉得舅舅和舅母不会死心的。”她相信若自己去了,叶氏肯定也会在场。
听孙女的意思是不愿和舅家太过亲近了,李显壬心里略安,他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两本书,“这个是外头新出的游记,我看过了,写的很不错,你拿去看着玩吧。”
女儿家不能像男子那样随意出门,自然无法领略各地风俗山川美景,“你父亲中举之后,曾经出去游学过两年,他曾经感慨,说行万里路要胜过读万卷书,”说到这儿,他又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红木匣子,打开了推到李庭兰面前,“这是那两年他在外头给我写的信,你拿走看看,你父亲可不只会写时文八股,他的文笔不比这两本游记差。”
李显壬把儿子写给他的信就放在手边,可见心中的思念,李庭兰鼻子一酸,拿帕子擦了手,才郑重的将匣子接了,“孙女一定会仔细看的。”
等李庭兰将匣子收好,李显壬才道,“你大舅母那边你不必担心,他们不敢太过分的,”见孙女不解的看着自己,李显壬捻须笑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内宅和前朝是分不开的,”他将薛桴,熊用汲的事和李庭兰说了一遍,笑问,“你可明白其中的关节?”
李显壬这是有心在考校李庭兰了,问题不难,但脑子里只有内宅方寸之地的女子未必听明白,也未必愿意去明白。
李庭兰点头,“外祖过世已经十年了,所谓人走茶凉,虽然叶家不能说全靠大舅支撑,但大舅却是叶氏这一辈的领头人,他能不能再进一步,关系的不只是叶氏一支一房。”
李显壬没想到李庭兰竟然从叶氏说起,但他没表现出自己的惊喜,只轻轻点头,就听李庭兰又道,“虽然您和外祖是好友,但出了当年的事,两家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您说你不在意,叶家也是不会全信的。薛尚书现今的情况,只怕盯着工部尚书位置的不止左右两位侍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