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好,我看你就是让说的了,身子骨再强的人,成天被人说身体不好,那身体也不好起来,”何太太一脸的不赞同,“我觉得这人吧,活的就不能太精细了,你看看我,还有你二叔,小时候过的啥日子,不还一个赛一个壮实?你再看看你弟弟妹妹,不也一个个跟小猪似的能吃能睡耐摔打?”
“你再看看今天那几位姑娘,一个个跟美人灯似的,不是我小瞧你们,真遇到个事,你们恐怕没有身边的丫头们跑的快,”何太太对养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叫我说,没事的时候就多走动走动,路走的多了,胃口肯定就好,吃的多了,胃气就壮,身子骨也跟着结实起来。”
说着她回头指了指后头,李如玉和李妩坐在那辆车上,“你和妩姐儿吃喝都要比如玉精细吧?可你们的身子骨只怕真不如如玉结实。”
说话间婆子将冰碗送进了车里,何太太递给李庭兰一碗,“你吃不得冰的话,就先少吃点儿凉快凉快,以后身子骨更好些了再多吃。”
李庭兰看着冰碗里满满的蜜豆和各色水果,不由食指大动,但她也赞同何太太的说法,她的身子就是在屋子里关弱的,成天坐着不动,自然就没有多少食欲,吃的少又怎么可能会身体好?
但她现在的身体却还无福将这些都吃完,只能是略略的尝了几口,又叉了颗葡萄噙在口中取它一点点凉意,便把手里的冰碗递给了一旁的樱桃,“这家冰碗真的好吃,等明日咱们再叫人来买。”
何太太赞许的点点头,“是,这叫什么来着,那个词,循序渐进!”
一旁的何太太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冰碗,李庭兰不好和她说话,但透过纱帘的缝隙往外看,上辈子嫁人之后,她倒是时常外出,她的嫁妆里单在南坊的铺子就有十几间,楚家父子进出都是钱,更别提家里的姨娘丫鬟们了,为了能保住宗室的体面,李庭兰可以说是殚精竭虑,除了看账本,就是到铺子上巡视。现在再看到这些熟悉的铺面,心里不免五味杂陈。
“走,咱们下去,”何太太见李庭兰盯着不远处的翰墨轩出神,笑道,“你可是这翰墨轩的正经东家呢。”
“啊?我就是觉得匾额上的字写的极好,”李庭兰故作讶异,这翰墨轩是当年叶家老太夫人送给她的,这里经营的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而匾额上的提字,是叶家曾经的状元郎,也是李庭兰的太外祖的墨宝。
车在翰墨轩外停下,何太太还在和李庭兰细说,“这铺子虽然是在你的名下,但这里的掌柜也就是每年给我报一次账,银子我替你存在了汇源银号了。老太爷说这虽然是你曾外祖母的心意,但终归是叶家的产业,咱们李家人不好插手。”
李家的马车刚到街口,翰墨轩的掌柜已经得了消息,这会儿车才停下,他已经躬身相迎了,“见过何太太。”
何太太淡淡一笑,“卢掌柜请了,”她示意卢掌柜头前带路,等几人进了二楼招待贵客的雅间,才道,“我带着咱们大姑娘来南市坊逛逛。”
李家大姑娘?卢掌柜头里一突,微微抬头扫了一眼何太太身后的三位姑娘,最后将目光落在浅笑望着他的李庭兰身上,“小人见识浅薄,敢问这位大姑娘可是……”
“卢掌柜好,您想问的就是我,”李庭兰前世也是没少了卢掌柜打交道。楚望江和楚哲云都自诩读书人,日常所用的笔墨纸砚无一不精,办书会文会的时候,更是非珍品不可。
卢掌柜曾经因为这个和李庭兰说过几回,说楚哲云要的那些都是翰墨轩数十年来的珍藏,也是朝墨轩能在洛阳城里独占鳌头的根本,被这么拿出来随意使用送人,是在挖铺子的根基。
李庭兰知道卢掌柜说的都对,但她是楚家的媳妇,连她这个人都是楚家的,她的嫁妆又怎么能不给夫家使用呢?甚至到后来,她其实也存了破罐破摔之心,想着翰墨轩倒了,看楚家父子还要拿什么施为?
再后来翰墨轩确实是倒了,楚哲云的姨娘谢婉怡来找她,说是想顶下翰墨轩,自己做点儿小生意挣点儿脂粉钱,也算是为刚出生的女儿置点产业,全了她的慈母之心。李庭兰见她说的恳切,便将辅子转给了谢婉怡,只是没想到谢婉怡同样开了一家笔墨铺子,掌柜竟然还是这位卢掌柜。
李庭兰还记得她当时的心情,怎么说呢,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但楚哲云却说,她是家中主母,主母的责任就是管好府里的庶务,本就不该把心思都用在自己的嫁妆上,而且谢婉怡原本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沦为妾室已经很可怜了,何况她为楚家生下一儿一女,是楚家的功臣,便是送她几间铺子也是应该的。她这个主母不但收了谢婉怡的银子,还为她做什么生意斤斤计较也太过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