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侯府的卢姑娘最得太后娘娘欢心,从她入宫到现在太后都让她陪着,”叶茉拿团扇遥遥一指,神情极为愤懑,“我觉得太后娘娘一定是看中她了。”
“建宁侯回京了?”建宁侯卢瀚是建昭帝的心腹,也是蓟辽总兵官,掌握着辽东二十万兵马,后来和谢寒雨成了忘年交,也成了晋王最忠实的支持者。
只是现在并不是回京述职的时候,李庭兰坐直身子,“可是辽东出了什么事?”
“你呀,怎么问起傻话来了,卢侯能回京,自然是因为边关无事了,”叶茉咯咯轻笑,“咱们大晋国泰民安,都多少年没打过仗了,要我说,就应该将这些将军们召回来,留在那边将士们受苦不说,每年还要耗费数百万国帑,劳民伤财于国无益。”
李庭兰惊讶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叶茉,“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大舅舅这么说的?”
国泰民安?也就叶茉这样长在内闺的小姑娘才会相信国泰民安了,当然当年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却不知辽东那边的金人并不甘心久居塞外,他们对关内的锦绣山河一直虎视眈眈。
叶茉点头,有些不屑冲建宁侯府卢家小姐所在的方向撇了撇嘴,“我和你说,这位建宁侯打的是以战养兵的主意,成天说边境不安,三不五时的就有战报进京,其实谁知道哪次真哪次假?不过是怕皇上裁兵他当不了蓟辽的土皇帝罢了。”
李庭兰呆呆的看着叶茉开开合合的粉唇,后头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位大小姐想出来的,看来真的是叶昆想的了。大晋重文轻武,尤其是建昭帝之后,对武将的防范之心日重,甚至对边关将士的粮饷一拖就是半年,李庭兰记得,当初自己祖父的罪状里,也有拖欠军饷激起兵变这一条。
“若不是怕皇上将他召回,建宁侯怎么会好好的打起了皇子妃的主意?卢家以前可是从来不参和这些的,”叶茉轻嗤一声,她不想当什么继妃,也看不上那些为了个继妃之位争的像乌眼鸡一样的人家。但这会儿她最讨厌的就是建宁侯了,好好的戍边不好吗?非要争秦王妃之位做什么?
李庭兰对卢家小姐并没有什么印象,她似听非听的点听的点头附和着叶茉,脑子里飞快转着别的事,却声音极低的在叶茉耳边劝道,“表姐,秦王殿下比晋王殿下还年长一岁呢,太后娘娘考虑他的婚事也是应该的啊。”只是叶昆这个不得志的工部侍郎,绝不会在郭太后的考虑范围内。
李庭兰记得清楚,明年下半年首辅宋旭涛会上书请皇上立太子,提的就是嫡长子秦王,只是折子被建昭帝留中不发,但消息还是传了出来,之后便有晋王的拥趸上书请立晋王为太子,后来支持五皇子的大臣也开始上书,朝中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为这个,楚望江父子还真是发愁了一阵。那个时候她和楚哲云新婚不久,楚望江还将她叫到外书房去,交代她去探问李显壬的意图。
听李庭兰这么说,叶茉白了她一眼,“我知道应该,但更应该的是让秦王殿下入朝听政,”叶茉很替这位可怜的秦王委屈,一个早已成人的嫡长子,却至今隐于人后,这是哪里的规矩?“晋王殿下虽然也没有听政,但他早就成亲开府了,五皇子也时常出来走动的,偏只有秦王殿下,皇上也真是,”她到底知道轻重,将“偏心”二字咽在了口里。
别说现在,就是上辈子李庭兰也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秦王,她摇头,“表姐也知道我一直呆在家里,对这位殿下也是只闻其名,表姐这么一说还真是啊,秦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像外头传的那样,身体羸弱才不能常现于人前的?”
叶茉其实对这位传闻中的秦王殿下知道的也不多,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倚栏看着脚下的绿叶,“外头是这么传的,只我是不信的,”她是亲眼见过秦王救人的,那身手哪里是身体羸弱的人可以有的。她在李庭兰耳边将自己所见仔细说了,“不然我怎么会替殿下不平?”
李庭兰点头,秦王身体没事她上辈子就知道,当初这么传也是郭太后为了保护他,“表姐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殿下的?”叶茉既没见过秦王,怎么会知道救人的是秦王?
叶茉还在想那如惊鸿般的身影,半天才回神道,“我装作同路一直跟着他,听见有人这么喊他了。”她垂下头,声如蚊蚋,“他也知道我听见了,还冲我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