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兰以手抚额,有些苦恼的垂下头,“沈姑娘还是听些劝吧,我这才喝了两杯,头已经开始晕晕的了呢!”
沈芊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屑地道,“你才喝过几回酒,我以前在……”她突然住了口,她以前在长安退思庵的时候日子过的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苦。沈家甚至在退思庵附近的山里买了处温泉庄子,她大多数日子都是在那里头过的。她母亲每年都过去陪她两个月。山里庄子没有长辈在,她就是最大的那一个,可以说想打猎就打猎,想到城里坊市逛逛就下山逛去,日子过的别提多逍遥了。这酒量也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李姑娘,你瞧那边,”安心逸目光落在主座那边,“是何太太……”
李庭兰已经坐直了身体,只见何氏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人,“你起开,我要给长公主殿下敬酒,你敢拦着我?”
她生在乡间自小做惯活儿的人,力气可不是席上的女子能比的,过来拦她的两个宫人被她两下就搡到了一旁,等她们站直了再要去拉时,何氏已经冲到了静安长公主面前。
“来来来,殿下,我敬您一杯,”何氏一脸醉态的将静安长公主面前的酒杯拿起塞到她的手里,“若不是殿下特特给我下帖子,我哪能见识到这皇家园子是什么模样的呢?”
她自己说完还不足意,又歪头看向下首的几位夫人,“张夫人,顾夫人,你们说是不是?呃,张夫人肯定不是,张夫人家里也是家财万贯吃金喝银的,像长公主这样的庄子你家肯定多的数不清,”她倾身盯着丁尚书的夫人顾氏,“顾夫人你来说,你是不是也没见过这么好,这么大的庄子?”
丁思亲是真正的寒门士子,三十五岁才中了进士,中举之前都是靠顾夫人做针线供他读书的,即便是做了户部尚书,也是几位尚书中家底最薄的那个。顾夫人一脸尴尬的强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何太太说的没错,不然怎么是皇家呢,咱们这等做臣子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就是啊,所以我得敬长公主殿下一杯,”何氏握住静安长公主的手,将她手里的酒杯推到她的嘴边,“殿下喝呀,是嫌我男人官儿太小了,不肯接我的酒么?”
“你,”静安长公主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握着手灌酒的,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一个没防备就被何氏灌了一大口,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等口中的酒咽尽了,才瞪着通红的双眼,“你,你你,放肆!”
何氏咯咯直笑,一手揽住静安长公主,“长公主你也是的,这么好的酒只给我们喝怎么成啊,来来来咱们再喝一杯,”她冲下头目瞪口呆的诸人大声笑道,“你们也别干看着啊,大家都喝啊,这可是长公主殿下赏咱们的御酒!在梅树底下埋了好些年呢!也就皇家才喝的到!”
静安长公主已经回过神了,但她挣不开何氏揽着她胳膊的手,“你放开我,快放开,何氏,本宫要治你的罪!我要治你的,唔,咳!”
没等她话说完,又一杯酒被倒进的她张开的口中!
“好啦好啦,妾身知道啦,您要治我的罪,”何氏偎坐在静安长公主身边,好心为她抚着后背,“殿下也是的,妾身怎么说也是您请来的客人,敬您酒也是要向您表达谢意,您怎么就不肯与民同乐呢?”
她颓然倒在静安长公主的肩上,“您肯定是嫌我男人官儿小!您是看不起我,才不肯喝我敬的酒的,啊~~我那个不争气的男人啊~~叫我出门被人瞧不起啊~~”
静安长公主的宫人们此刻已经一拥而上将何氏围住了,可大家看着已经醉的满口胡话一只手却还紧紧搂着静安长公主的何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座的不论老少,都是头一次见到在别家宴会上耍酒疯的女眷,都呆呆的望着柳眉倒竖却怎么也从何氏怀里挣扎不开的静安长公主,等着她发话看怎么处置何氏!
李庭兰这时候也冲到了主席这边,但她挤不到何氏身边去,只能努力去扯宫人的衣衫,口中大声喊道,“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恕罪,臣女的婶婶只是喝醉了,还请殿下宽恕一二……”
“殿下,殿下恕罪~臣女这就带婶婶回家,明日一定让婶婶亲自过来负荆请罪,”李庭兰穿过人群冲到何氏身边,挡在她的前面,直接跪在静安长公主面前,“求殿下饶过臣女婶婶这回,她也是心里太过仰慕殿下,才一时没忍住举止失当,殿下仁爱宽和,莫要与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