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茉打听的十分清楚,“说是夫殴妻且还是失手所致,而且沈家人还说常氏不事翁姑,极为不孝,父亲说顶多也是就徒刑,轻的话也就是几十板子的事。”
李庭兰听的目瞪口呆,心中更是生出无尽悲哀,“有没有不事公婆还不是沈家人自己说了算?”所以常家就选择了和解,为外孙争取更大的利益。
这事叶茉和王菊心还有叶菀私下议论过的,这会儿语气里也满是无奈和不平,“除了常家的丫鬟,常氏院子里都是沈家人,她们怎么可能出来替走了的人作证?最可恨的就是那沈栖了,若是这样还叫他出来继续做官,真是没天理了!不过现在全家人也在闹呢,我真希望全家人能硬气一些。”
叶茉越说越没有底气,“常家人是在为常三太太讨公道,可全家,若是真心疼女儿的人家,哪里会将女儿嫁给那样的人?”
常氏不在了,但常家还在,常氏生的孩子以后的路还有常家人能照拂一二。全家却不同,全家能在常氏刚死不久,大家对常氏的死还言论纷纷的时候将女儿嫁过去。后来女儿突然没了,全氏父母不去查女儿去世的真相,反而在全氏有子嗣的情况下狠心拉走了女儿的全部嫁妆。可见他们也不是真正慈爱的长辈,这样的外祖父母于孩子来说,未必就比沈家人好到哪里去。
李庭兰之所以让李伍也去寻了全家人来,不过是火上浇油,坐实沈栖是个殴妻惯犯的事实罢了。只她没想到沈栖这样还能脱罪,她心里一阵恼火,难道非要等到谢寒雨登上后位,才能为常氏全氏这样的可怜女子张目?
“事情都闹成这样了,王大人竟然不去退婚么?”李庭兰有些想不明白王大人是怎么想的,她让李伍李陆安排这一切,除了要扳到沈氏之外,就是为了能让王家合情合理的退婚啊。
叶菀看了一眼叶茉,小声道,“王舅爷说王氏百年大族,世无犯法之男再嫁之女,还说女子要从一而终,还说两家订了亲,表姐生是沈家的人,便是死了,也要埋进沈家的祖坟里!”
叶茉已经哭出声来,“我不知道舅舅是怎么了,表姐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表姐?!名声比自己的亲骨肉还重要么?”
由人推己,叶菀也是一声轻叹,“表姐病的挺重的,我母亲看不过眼,便将人接回来照顾,只是心病难医啊!”
……
王菊心并没有李庭兰想象中的那样病弱,看到她们过来,她笑着从榻上起身,“昨个儿就听说你要过来,我别提多开心了,只是我这身子不好,不能到外头迎你,妹妹千万莫要见怪。”
李庭兰先扶着王菊心坐下,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了,“你身体还好吧?我瞧着气色还成。”
“嗯,”王菊心抿嘴一笑,看向一旁满脸担忧的叶茉,“是茉娘和你说的吧?”她轻叹一声,“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我,你们放心,我已经想开了,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
李庭兰有些讶异,“表姐可是有了对策了?”
王菊心点头,“我已经准备出家为尼了。”
叶茉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你在胡说什么?这怎么能行?”
王菊心淡然一笑,“这又有什么不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不肯退婚,我又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与其怄死自己,倒不如舍身入空门,也不算堕了王氏百年名望。”
她唇边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诮,“父亲总不至于将一个女尼送进花轿吧?”若不是赶上了叶昆的大喜之日,她早就自己剪了这三千烦恼丝了。
“不至于这样的,咱们再想想办法,”李庭兰握住王菊心的手,“我请我祖父和王大人谈一谈,他不是想谋个好缺吗,我请祖父帮他想办法。”
王菊心轻轻摇头,“谢谢你,不必了,我实在不觉得家父那样的人会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一个拿骨肉性命换前程的人,会真心报效朝廷?叫她看,这样的人永远留在家里才是最好的。
叶茉哇的哭出声来,“表姐,我也找我爹,我爹现在是尚书了,舅舅不敢不听他的话的,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这怎么能算想不开呢?咱们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咱们也是个人,为什么没有‘从己’的时候呢?我现在不过是想遵从本心,做个自由自在的王菊心罢了。”
她轻嗤一声,“你们还不知道,我没回搬回来之前,沈家还有位老姑太太上门,跟我讲她是如何抱着丈夫的牌位出嫁,怎么替夫家挣了个贞节牌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