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嬷嬷有些尴尬的抹了下眼睛,嗫嚅道,“其实老奴应该早些来给姑娘磕头的,只是,唉,”她长叹一声,心里告诉自己,李庭兰怎么说也是自己主子的亲女儿,有些事不必瞒她,“奴婢回来之后,就发现太太和老爷关系不像以前了。”
见李庭兰只垂眸盯着白瓷盏里的茶,葛嬷嬷将心一横,“太太似乎对老爷冷了心,几乎不怎么和老爷说话了,老爷他,他也不怎么进太太院子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李庭兰心下讶然,这是她绝想不到的,前世叶氏和许以尚可是恩爱了一辈子的。就连谢寒雨也说过许以尚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李庭兰终于有了反应,葛嬷嬷心中略安,也有了往下说的勇气,“这不前日朝廷旨意下来,派老爷往桂西做知府。府里老太太就哭闹起来,力逼太太想办法将这旨意给推了,说那是个吃人的地方,老爷真去了便是有去无回。”
不是江老太太要撒泼,就是葛嬷嬷心里也在怀疑,这事和李显壬脱不了关系,所以她才过来这一趟,太太不肯来求,那就她来,总不能看着老爷太太彻底离了心,好好的一对夫妻就这么不过了。
李庭兰感觉有些想笑,这些人还真自以为是啊,“所以呢?嬷嬷过来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不等葛嬷嬷开口解释,李庭兰又道,“您也是叶家出来的老人了,难不成到许家十几年,竟将规矩全忘了,什么时候一个下人可以到处搬弄主家的是非了?”
葛嬷嬷又羞又臊,她直接在李庭兰跟前跪下,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姑娘教训的是,是老奴没说清楚,”她自打儿子丢了之后,就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叶氏身上,嘴里称着太太,其实心里是将叶氏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的,“老奴知错了,老奴不该在姑娘跟前托大,求姑娘看在太太是姑娘亲娘的份上,可怜可怜她,您抬抬手,就饶过我家老爷吧,若是老爷真去了桂西,可让太太怎么活啊?”
“来人,”李庭兰已经冷了脸,见清泉和紫陌进来,便道,“将这位嬷嬷给我请出去,清泉姐姐麻烦你跑一趟,将她送到叶太太那里,再代我和叶太太说一声,她的教导我一直牢记于心,万不敢干涉朝廷政务,她真是太高看我了。”
“姑娘,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知道这些年太太薄待了姑娘,求姑娘念着她到底十月怀胎拼死将你生下的份上,就帮一帮太太吧。”
清泉都不用紫陌帮忙,一只手就将葛嬷嬷拎起来了,“你家太太又不是只怀过生过我家姑姑一个,你尽可以让你家的姓许的姑娘少爷帮许以尚奔走吧,这不正是他们做儿女的尽孝的时候吗?”
“行了,别和这种糊涂东西废话了,”紫陌历来话少,刚才她们守在外头已经将里头的动静听了个清楚,也对许家人的厚脸皮深感无语,“赶紧将人给弄出去,姑娘一会儿还要待客呢。”
葛嬷嬷知道自己回去之后想再出来怕是难了,更别说再见到李庭兰,她紧紧抓着隔扇门不肯放手,口里大声道,“姑娘,太太其实已经知道错了,她并不肯听许老爷的安排来求您,现在太太已经带着二姑娘到乡下庄子里去住了。姑娘,她是您的亲娘,您不能不管她啊!”
叶氏居然搬离许府了?李庭兰还真没想到,她摆手阻止清泉再拉扯葛嬷嬷,“嬷嬷,这些都是你们许府的家事,并不是我这个前头生的女儿该管的,不过你放心,叶太太到底生了我一场,将来我不会不管她的。但姓许的是死是活,和我这个姓李的却是没有半分关系的,还请嬷嬷记清楚了。”
说罢再不给葛嬷嬷机会,挥手让清泉将人带走。
……
郭琪到李府门前时正看到一辆半旧的黑漆马车从角门边驶出,透过尚未落下的车帘,她看到李庭兰的丫鬟清泉正摁着一个老妇,她眸光微闪,冲自己的丫鬟小声道,“叫人跟上去,小心些,那丫头身上有功夫。”
她得知道这老婆子怎么回事。自打领略了李家的能力,郭琪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甚至连自家国公府的下人们,在禀明了承恩公之后,她带着府里的内外院总管,亲自筛了两遍。每天被藏在暗处的眼睛盯着,那感觉太糟心了。
等见过的何氏同李庭兰一起回她的院子,郭琪才奇怪道,“怎么不见另两位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