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说的是,除非晋王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来,”李庭兰轻声道。
李显壬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兰儿你?”
李庭兰连忙摇头,“我就是顺嘴一说,祖父放心,孙女知道分寸的,而且晋王也不会傻到自毁长城。”
“你明白就好,有些事咱们做为臣子不能想更不能做,”李显壬再次郑重提醒。
李庭兰离座恭声应了,复又坐下,就听李显壬又道,“昨天西安那边来了请功折子,其中就有许以尚名字,他在民乱中被暴民所杀,遗体十天后便能到京了。”
许以尚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李庭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上辈子她放火烧康王府的时候,许以尚还活的好好的呢,“呃,秦王倒是说到做到。”
李显壬颔首,“嗯,这个方式最好不过,礼部已经大概拟了封赏,追封其为正四品吏部郎中,荫其一子,这样的话,你母亲和弟妹以后的日子就不用你再操心了。”
李庭兰原打算让许以尚背个恶名去死呢。但她不得不承认楚琙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合适的。她可以不管许家人的死活,但许以尚死了,她就不能再管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孙女明白的,那明日我便往许家走一趟。”
……
叶氏已经收到许以尚的死讯,这种“终于等来了”的踏实感让她反而没有多伤心。
王夫人看着神情木然的叶氏,“宋首辅的侄儿,陕西布政使也没有了,听说那天晚上宋硒在自己山里别院宴客呢,直接叫人瓮中捉鳖一锅端了,不然西安府也不会死那么多人。还有沈家的女婿,那个西安知府苏瓒,好像说是看到城中乱了,吓的家眷也不管了,自己领着人往外跑,也被乱民给杀了。”
“听说那些乱民只逮着当官的杀,西安城破那一夜,死了上百个朝廷命官!不止是宋硒和苏瓒,按察使也没了,”王夫人心有余悸道,“如今吏部都乱成一锅粥了。”各路人马可都盯上了这几个位置了。
见叶氏不说话,王夫人又道,“我听你大哥说,那些被乱民杀的了,朝廷发话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责,由家人扶灵回乡便是。妹夫和他们不一样,他是跟着秦王殿下入城平乱的时候,被流矢所伤。朝廷定会有所嘉奖的。”
王夫人对叶氏和许以尚的关系再清楚不过,所以也不说“节哀”“想开些”这种面子话,“他这也算是为你们母子做了点好事,总比回来被李次辅算总账的好。”
叶氏点头,“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能给他这么个结果,只怕还是看在李庭兰的面子上呢。”
叶氏突然就笑了起来,“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她了,嫌她模样差,性子也不讨喜,恨不得没有生过她才好。可那些年我们一家子吃喝穿用,一半儿靠的都是她。现在好了,连许以尚的身后哀荣也得靠她。”
王夫人被叶氏的样子吓了一跳,“现在你知道了也不晚,以后好好对她,能将人拉回来就是你的福气,你和琅哥儿的将来没准儿还得靠她呢。”
叶氏摇头,“她是不会再回来的,我以后不会再找她的。”她没那个脸。
王夫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将李庭兰有可能成秦王妃的事告诉叶氏,毕竟赐婚旨还没有下,现在秦王听说还受了重伤,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那丫头是个懂事的,昨个儿李府往我们府上送信,说是她从商丘回来了,只怕今天该往你这儿来了,你可千万别再犯浑了,不然我们可真不管你了。”
许福娘被王夫人扣下之后,叶氏一次都没过去讨过人,也没问过她的情况。王夫人反而消了气,“我已经叫人去庄子里接福娘了,不过咱们丑话说头里,等丧事完了之后,人我还要带走的。”
将女儿害成那样,只关她一个多月可不行,王夫人这次是打定主意让许福娘吃够教训才会放人。
“嗯,嫂子决定便是,您若能将她的性子扳回来一些,我还得谢谢您呢,真不行就在庄子里给她寻个老实本分的嫁了也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比什么都中,”叶氏连为女儿求情的心思都没有,她这辈子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比人强,结果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倒不如庄子里的愚夫愚妇做的开心。
何况许福娘那种凡事不动脑子的性子只会给自己给家里招祸,她舍不得下手整治,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由王夫人好好将人收治服帖了,以后她还能得一份安稳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