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人距离飞境和清泉他们已经足够远了,又背对几人,相信只要放轻声音,没有人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楚琙轻叹一声,“李姑娘,若我说其实我并没有争那太子之位的资格呢?”
“什么意思?”李庭兰强压心跳,不让自己去看楚琙,就如楚琙所说,紫陌的目力非常人所及,自己但凡动作大些,必然会引起她的注意。而他们现在谈的内容又太过重要。
楚琙垂下头,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真正的二皇子早就死在了辽东,而我只是荣公公在路上收养的乞儿罢了。”
李庭兰只觉得一道炸雷在耳边轰响,惊的她差点儿没站稳脚步,半天她才整理心神,冷笑道,“殿下为了不做这个太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行了,我信了,那你为什么不趁着卢瀚派人刺杀你的机会,干脆死遁了事呢?”
楚琙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我知道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但我并没有说假话,我只记得我是姓俞的,父亲母亲唤我宝儿,我家住的镇上有一大一小两座石桥。我父亲急病殁了之后,我和母亲便被族人赶了出来,寄居在镇外的土地庙内。”
李庭兰见他说的还挺详细,心里有些信了,“然后呢?”
楚琙淡声道,“后来有几个人从我和我娘住的破庙里过,他们带的小公子似乎病的很重还不时啼哭喊着乳娘。带头的大叔,也就是荣公公让我娘过去照顾那小公子,后来他们见我娘将那小公子照顾的极好,便让我们都跟着他们走,说是雇我娘给那小公子做个保姆。”
楚琙看了一眼抿唇不语的李庭兰,“想来姑娘也猜到了,那小公子便是太后娘娘要送出京的二皇子楚琙。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娘并不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只以为我们母子遇到了好人。”
“你那个时候几岁?”若那行人就是送真正的楚琙去辽东的人的话,那个时候的楚琙应该七八岁了,若眼前这个楚琙也是七八岁的话,那自然能记得这么多事,但郭太后的人又怎么会用一个完全记事的人来冒充楚琙?
楚琙道,“我应该只有四五岁吧,虽然有许多事当时我并不懂,但却一直记得。”就像他一直没忘他的亲大伯为了强占他父亲留下的家业,硬将他们母子赶出家门的事。
“之后呢?”
“我娘便答应了下来,只是那小皇子不论我娘怎么用心照顾,都一直奄奄一息的,后来到了锦州没多久那小皇子就一病没了。”
“你母亲呢?”李庭兰忍不住抬眸去看楚琙,生怕听到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楚琙猜到李庭兰心中所想,摇头道,“我娘其实一直身体就不好,现在想想,她一直强撑着也要亲自照顾小皇子,应该是想为我求一条生路,荣公公答应过她,若是她能小皇子照顾好了,不但会将我养大,还会让我读书习武。”
“所以大家还没有赶到锦州的时候,我娘便没撑下去,”楚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意,“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他的母亲到死都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
李庭兰心里一松,“小皇子没了之后他们便让你冒充他了?”
“这主意并不是荣公公想的,但是小皇子没了,不止是郭太后和郭家的希望没了,就连朱家也再难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朱季永朱先生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我想他应该是拿太后娘娘说服的荣公公,”楚琙唇边浮上一抹讽意,“总之那一行人,除了荣公公之外,其他人都病殁了,而我则成了大晋的二皇子。”
李庭兰心里啧舌,“真够大胆的,”她抬眸仔细打量楚琙,“你和二皇子生的很像吗?”不然怎么瞒得过爱孙如命的郭太后的?
楚琙摇头,“其实我和二皇子生的并不怎么像,”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眼睛,“不过万幸我们的眼睛好像有几分相像,”不然他应该也活不到现在,“后来他们又照着原来二皇子身上落疤之处,给我同样做了一个。”
“那荣公公呢?”李庭兰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他很快也没了,”楚琙神情里带上了些落寞,“后来我身边的人都是朱先生给我安排的。”
李庭兰还是有些惊骇于朱季永的大胆,“他怎么敢的?”混淆皇家血脉,这可是株九族的大罪。而且他还要楚琙去争皇位。难不成楚琙做了皇帝,还能再禅位给他?
“所以你才一直不肯去和晋王争?”李庭兰这下理解了楚琙为什么一直推着不走打着倒退了,“觉得自己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