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怕你哭得太难看,我笑出声来。”
“你……”
冯若滢屡败屡战,还欲逞能,却被她身边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拦住,温声软语地劝她说:“罢了,滢儿,何必纡尊降贵,做这些口舌之争。”
这话说得有意思。
沈栖姻不觉多看了她两眼。
有别于冯若滢的娇蛮可爱,那女子生得妩媚妖娆。
容长脸面,乌油头发,云鬓堆叠,只用一根红线绕在发间,却是不俗。
拜前世的记忆所赐,沈栖姻想起她叫谢晴,是冯若滢的表姐。
谢家败落,她父母双亡,便被舅舅冯渊接到了侍郎府上长住。
沈栖姻听了谢晴的话,少见地没有回怼,只是说:“说得很是,你们可赶紧走,别耽误了我在这买东西。”
“好笑!你能买什么值钱的东西?”
沈栖姻不搭理她,兀自挑选笛子。
见状,冯若滢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她一指方才沈栖姻看中的那管玉屏笛,对掌柜的说:“把这支笛子给我装起来!”
沈栖姻眯了眯眼睛:“这笛子是我先看上的。”
“你先看上的?那你付银子了吗?”
“昨日便已交付定金。”
“呵!”冯若滢嗤笑:“定金而已,退给你便是了。”
沈栖姻却不肯:“我只要笛子。”
“可我偏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呢?”这话是曾经沈栖姻对她说的,如今她如数奉还,别提心里有多快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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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料定沈栖姻奈何不了她,却不想后者十分平静地回了句:“怎么样?报官呗。”
冯若滢顿时就懵了:“报什么官?!”
“你仗势欺人,欺压良民啊。”说着,沈栖姻自袖管中掏出一份字据,是昨日买笛子交定金时写下的:“这笛子已经定了是我的,你非要强买,那咱们就只能经官了。”
“最好是把事情闹大,让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也知道,到时候好参冯侍郎一个纵女欺人的罪名。”
她径自拿起那管笛子把玩,顽劣地在冯若滢眼前晃悠,还挑衅似的问她:“怎么样?还买吗?”
“不买的话,我可就要付余下的银子了。”
冯若滢恨得牙根痒痒。
可她也不敢因一时意气就连累父亲,只能咬牙忍着。
倒是谢晴忽然站了出来,温温柔柔地说道:“滢儿不过随口一说,我实在想不通,姑娘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你要不试试把脑子里的水摇出去?也许就能想通了。”
“你……”
美人含嗔薄怒,亦是美的。
自打入京以来,谢晴见过的女子不胜枚举,也不是没遇到难缠的,可争执起来,骂得最狠的也不过就是一句“你恬不知耻”!
何曾见过像沈栖姻这样会损人的,让人想还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方才那番话,原本是想给沈栖姻冠上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尖酸名声,谁知她完全不被自己的话左右,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可自己已然开口,若就此作罢未免掉价儿。
于是,谢晴又道:“姑娘若是这般无礼,那我们也不必相让了。”
“这笛子是你定的不错,可万一人家掌柜的忽然反悔,就是不想卖了呢?”
掌柜的一听哪儿干啊,立刻摆手表示:“没有的事啊!谁说我不想买了!”开什么玩笑,来回来去把他生意搅黄了可还行!
谢晴脸上近乎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她仍尽量保持淡定,问掌柜的:“不知这笛子多少钱?”
“七十两。”
“我多出一倍,不知掌柜的可愿卖我?”
“卖!”
掌柜的立刻“倒戈”。
他二话不说,赶紧张罗伙计给她装好,掉过头对沈栖姻说:“对不住了沈姑娘,你看这……我这小本买卖就是为了赚钱,我把那十两定金退给您,求您高抬贵手,别经官断我财路。”
闻言,谢晴微笑着看向沈栖姻,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这下,姑娘还有什么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