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便是赵素兰和岑青青,两人都是六品才人,性格也颇有意思,一个是话痨社牛,一个是见了谁都要怼。
最后是阮拂云和李妙儿,皆是七品更衣,李妙儿自不必多说,她和燕摇春的梁子都结下了,而阮拂云则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看起来像个社恐,说话细声细气的,一着急就语无伦次,若是有人大声点同她说话,她怕是要把自己缩起来。
燕摇春看着这群新同事,在脑海中扒拉自己昨天写的笔记,淑妃在选秀那天已见过了,所以现在还剩一位惠昭仪和皇后没出现。
恰在此时,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位话痨的赵才人都闭了嘴,燕摇春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行人抬着翟轿缓缓而来,那是一队嫔妃采仗,不,或许是两队。
前面的翟轿明显更为华丽,有八人共抬,翟轿为二层顶,上面绘着金云翟鸟,铜鎏金顶,金黄绫重幨,贵不可言,等到了近前,一个太监对众人唱道:“淑妃娘娘到。”
所有人立即齐齐行礼,翟轿停了下来,有宫人躬着身子上前,将轿帘子掀起,一只涂着嫣红丹蔻的纤手探出来,扶着宫人,紧接着,一名身着妃色宫装的女子自翟轿中款款而出,她容貌娇艳,绾着朝天髻,簪了九凤吐珠钗,耳著明月珰,金钿玉坠,珠襻香腰,端的是华贵逼人。
她在众人面前站定了,美眸逡巡而过,略微扯了扯唇角,道:“你们来得倒是挺早的。”
没人敢接话,都个个低着头,淑妃觉得没趣,正欲走开时,目光忽地落定在李更衣身上,但见她额上有汗,鬓发微乱,不禁伸手掩鼻,退了一步,嫌恶道:“你怎么如此狼狈?这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也不怕失礼么?”
她这话实在有些挑刺的嫌疑了,李更衣只是走得急,出了点汗,还没有到失仪的地步,她惶恐万分,辩解道:“嫔妾、嫔妾是……”
“你也配称嫔妾?”淑妃不客气地打断她,神色轻蔑道:“五品以下的,都应该自称贱妾。”
这就更是刁钻了,燕摇春之前听教导礼仪的嬷嬷说过,嫔妾和贱妾并无严格的区分,这就好比一个人可以自称我,也可以自称鄙人和在下,仅仅只是一种谦称罢了,但你要说他只配自称鄙人,这就是一种打压和蔑视。
很明显,淑妃是在给这群新入宫的妃子们一个下马威,只是李更衣倒霉点儿,撞到枪口上了。
面对淑妃的刁难,此时李更衣早没了之前对待盼桃的盛气凌人,她吓得惊慌失措,脸色都白了,忙不迭改口:“是,淑妃娘娘教训得是,贱妾知错了。”
旁边的赵才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岑才人悄悄掐了一把,她突然福至心灵,瞬间找回了自己的脑子,识趣地闭上嘴。
淑妃没注意到这点细节,继续讥讽道:“既然知错,还不快滚回去把自己拾掇干净了,这是皇宫,地上的一块砖都比你的脸要干净。”
这话着实太难听了,李更衣脸色惨白,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通红,哽咽道:“是……”
李更衣仓皇退下,淑妃的目光又移到了燕摇春身上,她还记得这张面孔,因为选秀那一日的闹剧,使得她对燕摇春的印象颇深,除此之外,这次新入宫的嫔妃都是太后选定的,唯有燕摇春不同,她是楚彧亲自定下的,哪怕当时天子看似随口一句,但是在淑妃眼中,就已经是特别的例外了,这种特别犹如一根刺,让她如鲠在喉。
“你也是个有本事的,”淑妃微微扬起下巴,语气矜傲地道:“但是可千万不要以为,以后就有皇上给你撑腰了。”
燕摇春慢吞吞道:“娘娘说得对。”
淑妃继续嘲道:“在这后宫里,还是太后娘娘作主。”
燕摇春点头:“娘娘说得对。”
淑妃继续放狠话:“最好时刻谨记自己的位置,恪守本分,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燕摇春赞同:“娘娘说得太对了。”
她顺从无比,倒叫淑妃想找茬都有些师出无名了,正在这时,后方的宫人徐徐分开,有一身着青碧色宫装的女子上前来,款款行礼:“嫔妾见过淑妃娘娘。”
这位就是惠昭仪了,众人都悄悄打量她,惊讶地发现,这位惠昭仪并不美丽,甚至连清秀都算不上,她的容貌在这美人众多的后宫,简直毫不起眼,五官平凡寡淡,平平无奇,好在她的气质娴雅宁静,或许这也是另一种特别了。
淑妃一贯眼高于顶,从她方才的举止就可见一斑,但是她对这位惠昭仪,居然还算有几分客气,只不冷不热地微一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扶着宫人入了慈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