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摇春心想,看来这老太婆真是挑唆之心不死啊,在场几个嫔妃,任是谁的位份都比她高,偏偏只把这东西赐给一个八品选侍,用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燕摇春心中如明镜也似,面上倒是千恩万谢,捧着珠钗退了回去,又坐了坐,太后面上露出几分倦意,便让众人都散了,只有淑妃留了下来,她扶着太后入了内殿,道:“臣妾今日见那燕选侍,瞧着也不怎么样么?唯唯诺诺,空有一张脸罢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淑妃毫无所觉,继续道:“您之前说得果然没错,燕摇春就是个软柿子,臣妾今日训斥她,她也只会说对对对,一个字都不敢反驳,您方才怎么还夸她呢?岂不是助长了她的威风?”
太后在榻上坐定,抚了抚额,叹道:“你别说话了,让哀家静一静,头疼得紧。”
“哦,”淑妃乖乖闭了嘴,偷偷觑太后的脸色,轻声道:“您的头风又犯了么?要不然,臣妾给您揉一揉?”
太后摆手,淑妃悻悻然退下了,过了一会儿,太后的贴身宫女从殿外进来,手里捧着热帕子,替太后擦手。
太后微微阖着双目,忽然就来了一句:“哀家真是想不通啊……”
宫女小心道:“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太后自言自语道:“你说淑妃这个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她十岁就入了宫,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亲手教养的,按理来说,真是不该啊……”
那宫女可不敢接这话,只好闷头做事,太后睁开眼,又坐了起来,问她道:“当年真的没抱错人吗?她真是……我们尚家的种?”
宫女只好斟酌道:“淑妃娘娘十岁以前,是在国舅老爷身边长大的,想是本性太过纯善,肖似……肖似国舅老爷吧。”
闻言,太后深以为然道:“也是,大概是沾了我那兄弟的蠢气了,这么多年也没改掉,跟哀家没关系。”
……
却说另一边,燕摇春等人离了慈宁宫,赵才人便凑过来,兴致勃勃地道:“燕姐姐,那琉璃钗能让我看看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珠钗呢。”
燕摇春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地把那对琉璃钗拿出来,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金红色的晨晖中,那深蓝色的琉璃显得愈发漂亮,折射出剔透的光,当中有些细小的气泡,犹如星河一般,粲然生辉,令人目眩神迷。
琉璃和玻璃十分相似,哪怕燕摇春作为一个现代人,见多了这种东西,却也忍不住为古人的审美而惊叹,抛开太后的用意不说,这钗子确实称得上品质绝佳的工艺品了。
赵才人哇了一声,又叫来阮更衣,两人齐齐惊叹,就连岑才人也凑过来,一时间,听取三人哇声一片。
纵然萧美人冷静自持,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惠昭仪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围着那琉璃钗观赏,就在赵才人要伸手去拿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这钗子确实是难得的佳品,尤其还是太后娘娘赏赐的,燕选侍可要好好珍藏,万不能磕着碰着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都面露异色,赵才人连忙缩回手,道:“那我不拿了,若是不小心摔了,可就不得了了,我穷得很,赔不起这个。”
“真有意思,”岑才人白了她一眼,讥讽道:“赔?这是太后赏赐的,你拿自己的脑袋去赔还差不多。”
萧美人轻声道:“当年先帝曾御赐先祖父一把好弓,一直供在祠堂里,时时擦拭,不敢使其染尘,更不要说磕损了。”
她说着,看向燕摇春,道:“这是太后的恩泽,燕选侍还是好好保存起来吧。”
“是啊,”岑才人扯了扯唇角,道:“这代表太后看重燕选侍呢,独一份的恩宠,旁人都比不上的。”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奇怪,阮更衣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左看右看,到底没敢吱声。
燕摇春却微微挑眉,掂了掂那琉璃钗,道:“你们说得对,我这次回去,就把它供起来,早晚一炷香,每天都拜上一拜,绝不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厚爱。”
别想着阴阳怪气她,以她的精力,压根懒得去应付这一帮子人。
只有赵才人还在状况之外,笑眯眯地出主意,道:“这是个好办法,太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也会感动的。”
“是啊,”燕摇春笑了笑,道:“我这么恭敬,太后一定会知道我的诚心。”
众人对视了一眼,心思各异,萧美人率先道:“我有些累了,先告辞,诸位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