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摇春慢条斯理道:“自古这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说昨日看见我与人非议淑妃娘娘,不知李更衣看到的是哪个宫的下人?叫什么名字?”
李更衣忙道:“自是你们雪月斋里的下人,你身边的人,我如何知道名字?”
“你确定?”燕摇春惊讶道:“昨天跟我回到玉华宫的,是雪月斋的下人?”
听她这么问,李更衣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对,却又不能改口,只好含糊道:“天色太暗,我实在看得不真切,或许是……”
燕摇春轻轻摇头,然后忽地笑了,转头看向太后,道:“昨日傍晚,嫔妾回玉华宫的时候,身边确实有一宫人,是乾清宫的李总管派的,按照李更衣的说法,嫔妾是同此人非议淑妃娘娘的,太后可以派人将他叫来,问个仔细。”
李更衣的脸色顿时就白了,震惊脱口道:“怎么会——”
这话一出,她的神情变得张皇失措,所有人都能看出,李更衣是心虚了,太后冷冷觑她一眼,道:“还需要哀家再派人去一趟乾清宫吗?”
她的语气透着上位者的威严,阴沉沉地呵斥道:“真是一场闹剧!”
原本就在崩溃边缘的李更衣吓得浑身一颤,再也撑不下去了,手足发软,扑通跪倒在地,崩溃不已地哭道:“太后饶命!贱妾不是有意的……贱妾只是和淑妃娘娘说了几句话,谁知道她就发——”
太后当即脸色一变:“堵住她的嘴!”
与此同时,有宫人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李更衣的嘴,让她剩下的话都闷在了喉咙里,呜呜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倒让燕摇春好奇起来,淑妃发……发什么?
总不能是发财吧?趁着太后处置李更衣的时候,燕摇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还真让她发现了些许端倪,这殿里像是特意收拾过,少了许多陈设,尤其是那博古架上,大部分都是空的,这就有些古怪了,淑妃身为四妃之一,穿戴打扮都是宫里头一份,怎么可能舍不得放点儿摆件?
这不像是收起来了,倒像是被打砸摔碎了,燕摇春心里有了些猜测,淑妃可能是在发疯,就因为听说有人骂她?
她顿感匪夷所思:看来淑妃这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啊,跟楚彧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有一宫人进来禀道:“皇上来了。”
“他怎么来了?”太后的脸色微变,冷声道:“哀家不是让你们不要惊动旁人?皇上日理万机,为了朝事烦心尚且不够,还要让他来操心这些后宫琐事,闹得鸡犬不宁,你们究竟是怀的什么心思?”
话是这么说,她的目光已经锁定在燕摇春身上了,显然是在指桑骂槐,影射她多生事端,燕摇春真是要被这老太太气笑了,到底是谁在搞事情啊?
宫人们挨了一通呵斥,当即呼啦啦跪了一地,不多时,楚彧便自殿外进来了,身边依旧跟着李得福,他看了燕摇春一眼,上前给太后作揖:“母后万安。”
太后瞬间就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与方才判若两人,招呼他坐下,又道:“皇帝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楚彧笑了笑,答道:“儿臣听说淑妃病了,还惊动了母后,便特意过来看看。”
他说着,又看向那些跪着的宫人,目光在涕泪满面的李更衣身上停顿一瞬,道:“是因为这些人服侍不当吗?”
太后摆了摆手,道:“与这些奴才们没什么干系,是有人在淑妃面前搬弄口舌是非,把她气病了。”
楚彧颔首,微笑道:“既是搬弄是非,应当按宫规处置。”
“哀家正要办她呢,”说完,太后便看向李更衣,道:“来人,将她带下去惩治。”
立即有两个内侍上前,将人带出去了,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楚彧这一来,燕摇春也被赐了座,她在旁边听着那对母子寒暄,无聊得抠手指,便下意识将目光放在楚彧身上,这才发现,他是带着笑的。
很奇怪,燕摇春之前和他相处的时候,楚彧不怎么笑,却并不冷漠,只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像冬日里的太阳,而就在刚刚,楚彧从入殿开始,面上便时不时露出笑意,看似温和,却让人觉得很疏离。
似乎是察觉到了燕摇春的目光,楚彧看过来一眼,然后移开,仿佛只是无意的一瞥,几乎无人发现这个动作,他对太后道:“后宫琐事太多,母后实在是辛苦了,之前您还说,精力不济,想让淑妃代掌凤印,打理后宫,如今淑妃也病了,眼下这后宫之中,多是新入的宫妃,或许只有惠昭仪能帮您分担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