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劝,一边拼命给淑妃使眼色:皇上还在呢,你要疯也别在这里疯啊!
多亏了这一句,将淑妃在发疯的边缘堪堪拉了回来,她死死掐住宁美人的手臂,气得心口起伏,但还是勉强保持了理智,宁美人松了一口气,又转向燕摇春,笑道:“嫔妾觉得燕美人一向心胸开阔,是个非常宽仁大度的人,一定不会和娘娘计较的。”
燕摇春与她对视,片刻后,慢慢地笑了,这宁美人也是有意思得很,整一个双面胶,贴完这边贴那边,刚刚要不是她在旁边疯狂拱火,淑妃也不一定会摔那个玻璃瓶子,最后闹成这种局面,她又站出来做好人了。
燕摇春心里寻思着,宁美人不会有什么GDP任务要完成吧?真是给她忙坏了,现在居然还想道德绑架自己。
燕摇春岂会如她的意,遂笑吟吟道:“那真是叫你失望了,我是个小人,心胸狭隘得很,一点儿也不宽仁大度。”
这下别说淑妃,就连宁美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感觉淑妃的指甲一下子就掐进自己的肉里,还狠狠地拧了拧,像是把她当成了燕摇春,痛得宁美人倒吸一口凉气,漂亮的脸都快扭曲了。
燕摇春无视她们,继续慢悠悠地道:“虽然我这人性格不好,也不宽容,但是我自小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做错了事情,向别人认错的时候,态度一定要诚恳,声音一定要洪亮,姿态一定要谦卑,否则,如何取得他人的原谅呢?”
她说着,又看向楚彧,笑眯眯地道:“皇上说对不对?”
楚彧虽然表情不变,但是眼底却染上了几分细微的笑意,颔首道:“燕美人说得有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帝妃二人一唱一和,眼看这是真的敷衍不过去了,宁美人只好给淑妃出主意,轻声细语道:“娘娘,您不如走到燕美人跟前去,再向她好好道个歉,燕美人必然会原谅您的。”
事已至此,任是淑妃再不情愿,也要服软了,她紧咬牙关,一步一步挪到燕摇春面前,道:“燕美人,今日是我的错,摔了你的东西,请燕美人恕罪。”
燕摇春看着她那忍气吞声的模样,跟方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心里简直爽翻了,笑眯眯地道:“淑妃娘娘也有今天啊。”
淑妃倍感屈辱,用力攥紧了手,竟把养得好好的指甲都折断了。
燕摇春终于仗势欺人了一把,扬眉吐气,道:“罢了,谁叫我心地善良,宽仁大度呢?就不与淑妃娘娘计较了,不过,娘娘下次还是要小心些为好,毕竟这船再大,也有翻的那一天啊。”
淑妃怨毒地瞪了她一眼,转向楚彧,垂着首道:“皇上,臣妾已照您所言,向燕美人道过歉了。”
楚彧颔首,忽然问李得福,道:“宫中规矩,若是弄坏了御赐之物,如何惩治?”
李得福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道:“回皇上的话,犯事者该笞二十,禁足一个月。”
淑妃霎时间睁大眼,不敢置信道:“皇上,臣妾不是已道过歉了,岂能一过二罚……”
楚彧看向她,道:“你觉得向燕美人道歉,就是在罚你?”
淑妃顿时闭了嘴,哪怕她再没有脑子,也知道这句话不能接,只好忍着怨气应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楚彧淡漠地望着她,道:“你是太后的亲侄女,深受她老人家的喜爱,入宫多年,她总是一味纵容你,宠着你,以至于你如今已经视宫规为无物,连朕御赐的东西也敢动手,你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吗?”
淑妃脸色唰地白了,连忙跪下去:“臣妾不敢。”
楚彧的语气没什么情绪,道:“你不是不敢,只是有恃无恐罢了。”
这句话一针见血,淑妃终于害怕了,连连摇首,哭腔哽咽道:“臣妾不是,臣妾真的知错了……”
楚彧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如今触犯了宫规,也该按规矩处置,否则其他人都来效仿,叫母后再如何掌管六宫?”
他把太后抬出来,淑妃这下是彻底偃旗息鼓了,上一次因为李更衣的挑唆,她发了病,大闹锦绣宫,惹得太后生气,这会儿才刚过多久,又出了这种事情,淑妃心里惶惶然,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
李得福见状,立即向两个内侍使了眼色,道:“淑妃娘娘累了,还不赶紧扶着她回锦绣宫歇息?”
一场闹剧终于收了场,众人也都忙不迭作鸟兽散,亭中唯余燕摇春与楚彧二人,还有满地的玻璃碎渣,在夕阳的映照下,晶莹剔透,散落在各处,像一颗一颗小星子,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