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糊涂,”阮拂云拉着她的手,小声劝道:“世上之事,哪有定数的?如今立了储君是好,可万一你以后有了身孕,岂不是尴尬?”
“皇后当然不着急,新储自是要认她做母亲的,”阮拂云仔仔细细地道:“可是姐姐你呢?你和我不一样,和皇后也不一样,君恩如朝露,遇日即无踪,在这后宫之中,姐姐若无子嗣傍身,日后又将如何自处?”
阮拂云的这一番话,令燕摇春颇为吃惊,微微睁大眼,神色诧异地望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反对皇上立储?”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拂云忙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君无戏言,姐姐岂能去触这个霉头?若是惹怒了他,没的给自己添麻烦。”
燕摇春有些迷惑了:“那你说这番话是……”
阮拂云咬咬牙,一双澄澈的杏眼殷殷望着她,劝道:“我是想告诉姐姐,皇上毕竟是个男人,立储这件事,他就根本没有替你考虑过,不值得你全心全意地托付,姐姐还是要保住自己的真心,万万不能陷进去,他坐拥后宫三千,想纳妃就纳妃,可是姐姐你呢?你将来若是不能脱身,只会平添痛苦。”
燕摇春被她说得一愣一愣,下意识解释道:“可是皇上他不是身体有疾吗?生不了孩子,将来有皇位要继承,也不能不立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怎么没办法了?”阮拂云急了,苦口婆心地道:“他生不了,不会自己求医问药,好好把那劳什子的病治一治吗?宫中的太医不行,就张贴皇榜,广召天下神医,总是有办法的,可是你看,皇上他治了吗?”
还别说,燕摇春琢磨了一下,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确实没看见楚彧召过太医,哪怕召了,也多是为她请脉。
阮拂云见她听进去了,略微松了一口气,道:“我并非是故意挑拨姐姐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只是这种事情,我在家中时见得多了,实在有些担心你。”
“就连我爹那种小官儿,姨娘一个接一个地抬进门,喜新厌旧,我两个兄弟也耳濡目染,视女人为玩物,可见天下乌鸦一般黑,姐姐千万要给自己留好退路。”
楚彧一进来,就听见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堂而皇之地给他家娇娇上眼药,八幺八都震惊了,感慨道:“没想到这居然还有一个专门给你扯后腿的,我都有些同情你了。”
楚彧:……
他停下步子,没有继续往前走,空气静了片刻,隔着屏风,那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响起:“你说的话,我心里都有数的。”
楚彧心中微沉,一阵酸苦之意翻涌上来,呼吸间都是近乎凝滞的苦涩,这时候,他再次听见了燕摇春的声音。
“但是,我愿意对他保留一份期待,这不仅是对他,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个交代。”
“因为他太坦诚了,我应当也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楚彧的眸中刚刚露出几分喜意,燕摇春继续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心了,那我也可以变心啊,谁规定女人就一定要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