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终究是立了长子。
萧玹为人光明磊落,又敦厚仁善,虽然母家弱了些,却在北境立了军功,立他为太子,没有人会有不同的意见。
他的目光又落在抵报上“谢云霁,太子詹事”上,眼眸幽深冷冽,许久都没有说话。
*
绾娘呆呆坐在房中。
萧玹被立为太子的旨意已经下了,府里所有人都高兴的不行,比过年还热闹。
这场储君之争结束的猝不及防。
府里在庆祝,即使萧玹说了,不要太声张,却还是掩不住每个人脸上的喜气洋洋。
院子里很热闹,却与她无关。
因她只是妾室,是萧玹众多妾室中的一个,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但在这样值得庆贺的日子里,她只能与其他妾室一样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因为这等喜悦只有跟了萧玹近二十载的发妻才有资格分享。
他跟她说,这几天事多,你好好待着,别乱跑。
她能乱跑什么呢。
先前他对她的宠爱,让她觉得自己和他像夫妻一样,渐渐的摆脱了自卑和不安,又敢出去见人了,也敢笑了,她恍惚间觉得,这日子过得比先前在父亲府里都要好。
她没有赌错。
但如今,这种仿若夫妻的错觉终于被打破了。
他被封了太子,他的妻子是太子妃,他还有很多个孩子。
她伏在软枕上呜咽,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哭好像没什么用,就像之前回到父亲身边却遭受冷待时一样,哭也没用。
她的母亲是当朝首辅养在外面的外室,她从有记忆起,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撑起了她和母亲的生活。
但母亲却不允许她叫他父亲。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首辅的私生女,还是什么。
直到母亲死后,她在那华丽的宅子里坐了三天三夜,从白天到日暮,时间都没了概念。
那个男人推开了门,他的背后有一束光。
他向她伸出了手,说:“跟我走吧,以后你的生活,我来承担。”
她便和他回了家。
可她的身份很尴尬,主母认为她是私生女,对她极尽轻视苛待,下人们又拿不准她到底是不是首辅大人的血脉,伺候她伺候的不情不愿。
首辅大人对她的态度算不上亲热,周到但疏离,就好像只是给她一口饭吃,把她养活就行。
她不知道她该倚仗谁,只能小心行事,没事的时候尽量不在人前出现,只心底的哀怨却越积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