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苦于对孩子的歉疚和对过去的后悔,还有硬生生切断的对谢云霁的爱意……这一切像钝刀子割肉,日以继夜,无法停歇。
时常婢女叫她好几声都没有什么回应。
与她预想的一样,谢云霁果然对她再无纠缠,这些日子竟没再来见她。
由于被关在别院里,与外界隔绝,宋旎欢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全然未觉。
并不知现在云京到了权力更迭的重要时刻。
原本门外看守她的仆妇撤掉了一些,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只有偶尔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鸟鸣声打破这份宁静,安静的看着天看着鸟,内心的痛苦和自责只有在发呆时才能减少半分。
夜里更是静,一点响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有人进来了。
“是谁?”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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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作答:“少夫人还没睡?”
这声音有些熟悉,宋旎欢坐起来看。
六殿下萧慎!
沉默了片刻,萧慎开口道:“身子好些了么?”
“嗯。多谢殿下挂心。”她回道。
“你想知道宋家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么?”他说。
她终于正视他,坐直了身子,“真相是什么?”
萧慎微微一笑,将宋家参与齐王案的始末细细道来,甚至还拿来了当年大理寺早就封存的卷宗。
她的手细细掠过卷宗上的一行行字,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被同僚裹挟只得贿赂,到最后父亲没了退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沉默了许久,宋旎欢叹了口气,道:“是父亲不对。宋家并非只有同流合污那一条路可以走,父亲还可以辞官,以身正之。”
萧慎拍了拍手,“不愧子澈对你情根深种。”
“殿下直说吧,此来何意?”她道,冷冷的,有种洞察一切的无畏。
“我可以带你走,离开谢云霁。我还可以保频伽浮玉平安。”萧慎道。
“殿下想要什么?我能给殿下什么?”她淡淡道。
她已不再是天真的少女,知道萧慎今夜前来,绝不是无缘无故的,也不是来好心探望她,而是……宣告她的命运。
“你说呢,你有什么是我可图的?”萧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着她道,“我送你到一个人身边,你在那人身边只需好好活着就是。”
她不是谢檀昔日的相好么,引得谢云霁好一顿费力引诱,险些酿成大祸。
那镇军大将军如今如日中天,在他的计划中是最重要的一环,若是能争取他也站在他这边,那就再好不过了。
萧慎抬眼看她,这女子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没有非要为家族报仇的决绝,也没有才失去孩子的悲伤,似乎对已经安排好的命运妥协了。
宋旎欢道:“好。”
“不问是谁要你?”萧慎问。
宋旎欢仍然没什么多的表情,道:“只要能离开谢云霁,怎么都好。”
她不愿再与他作困兽之斗,她和他纠缠不清,已成了怨侣,除了悲凉就是互相憎恨。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只想离开他。
而除了萧慎,没人能从谢云霁手上将她带走。
萧慎肩头松快了下来,这种事还得要她自愿才行,否则他掳走了她,她若是寻了短见,岂不是两边都得罪了。
他打量她片刻,道:“好。你自己能走吗?”
“能。”她道,又想了想道,“殿下要知道,频伽浮玉活着一天,我便活一天。”
萧慎笑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孤弱伶仃,还能想到以自身来威胁他!?
“好。”他道。
宋旎欢起身去开门,门外守着的仆妇居然倒了一地。
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都死了。
她悚然回头看他。
萧慎无所谓地笑了笑,“她们早晚都要死。”
“哦对了,你的婢女我打晕了,扔马车上了,有个熟悉的人伺候比较好。”他贴心道。
宋旎欢本不明白什么叫早晚都要死。
然而当她上了萧慎的马车驶离巷子口时,马车后忽然火光冲天,喧嚣四起。
萧慎的笑容在跳跃的火光下如同冷血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