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玠颔首,再深揖。
谢氏啊,他虽不是谢氏长房公子,却也自小被灌输了浓重的家族观念。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豪族,便是要互相扶持,方能绵延不绝。所以家族的责任感一直在他肩上不曾卸下过。
大哥谢云霁早逝之后,他能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一直勤谨安静的少年,早已默默将谢氏荣辱看为己任。
可今日看见皇帝后,就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她。
若日日行走御前,他实在不想通过另一个男人来揣测她今日过得好不好。
不想闻到那个男人身上和她一样的香气。
他该叫她什么?长嫂?还是……宋娘子?
他设想了无数种理由,她是被皇帝强迫的,甚至阴暗的想,她连大哥都不爱。
可她不是。
她坦然承认爱过谢云霁,还得了自由又自己找回宫去!
他仿佛能想到她与皇帝缠绵相拥,艳光潋滟的模样。
“云玠?”谢之桓唤他,“对了,你母亲从陈郡过来了,今日你上朝去了她才入府的,去看看她罢。”
给谢云玠说媒的人如过江之鲤,年轻进士都要被榜下捉婿,其实已有京中勋贵登了谢府的门,但毕竟谢云玠只是借住在此,若要做主,还需他母亲来。
谢九夫人远道而来,本该魏氏将此事说与谢云玠,但自从谢云霁死后,魏氏似乎很不愿再与谢家其他几房人接触,性子愈发怪癖。
谢老爷也无所谓,魏氏不说,他说就是。
小主,
谢老爷又问及关于婚配之事,谢云玠答道自然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女方的门第背景和才情如何,全由长辈来选择做主,他只听从就是。
多好,标准的答案。
谢老爷心头一阵轻松,没受他堂哥的影响就好。
少年面容肃整,躬身告辞后往花厅走去。全然看不出心里的惊涛骇浪。
自从谢云玠点了探花,簪花游街露了脸,不知成了多少云京贵女的话题,她们皆惊喜交加。
年长一些的已经嫁人了,不免透过探花郎的风仪想起那个英年早逝的谢大公子。
年轻一些的没嫁人的,喜悦之情言溢于表,先前那位谢大人对夫人一往情深不纳妾无通房,想嫁他根本不可能。而这位小谢大人,生得端方肃正,不说话时安静谦逊像是要随时听长辈教导似的,看着就想逗逗他。
最好的是,他没娶过!都十八了,连婚事都没订下!
这种情况一般是两种原因,要么是少年在家乡风评不好或患有隐疾,要么是其家长眼光极高,等着儿子高中后再择一门当户对的佳偶。
很明显,谢云玠风评极佳。
那便是另一种可能……
少女们都动了心,待少年郎长成了男人,不知又会是怎样的风华灼人呢……得抓紧就此下手!
从陈郡远道而来的谢夫人就是为了此事。
儿子中了探花,在陈郡谢府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要知道陈郡谢府多是些养老或者志在野趣的玩票儿,多少年了就出了这么个探花郎,谢九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她上一次来云京谢府,都是快二十年前了,那时她才嫁给谢九郎,来云京认亲戚,便被云京谢府的恢弘大气所震撼。
如今,快二十年了,儿子终于又将她带进了这里。
儿子多好啊,不像她平庸,也不像他老爹爱玩,从小就是个勤勉好学的。
这么想着,便看到少年微一低头,提着官服青色的衣摆迈了进来。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