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云玠所想是,郑婉是大学士之女,必然不是个浅陋狭隘爱争宠的,现在又无处可去,他只能收留她。
收留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为他的妾。
这样他在一天,就可护住她一日。
无关乎情爱,只是责任和道义。
郑婉道:“这我是知道的,翰林放心。日后我必好好侍奉翰林和……和未来的夫人。”
谢云玠凝视她。
她言语中并无怨恨,他有点庆幸,她是个脑子清醒的人,没有揪着曾经本要做他的正室夫人这件事不放。
“好。日后吃穿用度,需要的,皆可唤丫鬟来找我的小厮。”谢云玠道,安置了郑婉,他觉得了却了一烦心事,语气也轻快了起来,“大哥回来了,你若再在内院中住,不甚方便,我明日为你在外面寻个院子,收拾收拾便搬过去吧。”
郑婉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看着谢云玠俊逸的面容上有了些许疲惫,犹疑着要不要把后面的话告诉他。
“怎么了?”谢云玠道,“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今日,今日大公子身边的小厮来问我了些话……关于明德夫人的。”郑婉目光闪烁,又道,“我思来想去,觉得得跟你说一声。”
她自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对于内宅中的弯弯绕是了然于心,她知道,一个已出仕的官员,是绝对不会关心她这样的人的。
小厮的问话绝不止是闲聊。
然而,谢云玠对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意外,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放宽心。”
待郑婉走后,谢云玠回到了房中,在桌案边枯坐许久,终是松了口气。
距离与皇帝谈完,已过了好几个时辰。
可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依旧清晰……
皇帝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诈出了他曾和明德夫人私下见过的旧事。
对于明德夫人的身份,朝中早有传言。
这明德夫人到底是在皇帝登基前二人就有了私情,还是有了私情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谁都不会在皇帝面前提及,却谁都在私下揣测。
而他,无疑是将这件事摆在了台面上,让皇帝丢脸。
谢云玠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思索再三,咬牙道:“臣有事瞒了陛下,臣……死罪。”
皇帝淡淡道:“为何不继续瞒下去?”
“陛下……陛下若要立明德夫人为后,这件事瞒不住,再瞒下去将酿成大祸。臣死罪,不求皇上赦免,只求皇上看在谢家百年清流不参与任何党争的份上,保全谢氏。”
皇帝没说话,在龙椅上靠了靠,“你说吧,朕听着。”
谢云玠不知自己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皇帝现在起了立后的心思,皇后这个身份是要母仪天下的,宋氏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届时,他那大哥怎会不知……
大哥如此爱重发妻,若是知道了发妻被皇帝夺去要做皇后,保不住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紧要关头,十八年来所受的大儒教导,世族中潜移默化的规训,令谢云霁还是将家族荣宠放在了第一位。